三輛車先後停住,晃人眼的燈光也熄滅了,隨後車門打開,從三輛車上下來了總共十個穿執法制服的男子,一個個哈哈笑著,表情狂妄而跋扈。
白豹等人本來吃的好好的,被強光晃了眼睛,一看弄出這種極不禮貌事情的人是城管時,個個都露出了不快的神色。
畢竟,這些大簷帽不像來執法的,身上好像帶著匪氣一樣。
秦朗旁邊的一個人小聲道:“濱河開區發城管局的人,又跑來嚇唬小老百姓了。”
秦朗看著三輛車上堆滿的東西,再看看十個大簷帽不懷好意朝燒烤攤老闆走去,明白了車上的那些東西是怎麼樣被“搶”上車的了。
光論眼前這十個人,秦朗就沒有半點好感。
因為從他們下車起,就表現得很飛揚跋扈了。
“喲,你小子瞪什麼瞪啊,是不是對我們執法有意見啊?”其中一個大簷帽粗魯地朝白豹的一個手下大聲喊道。
“你擋了路邊的風了。”白豹的那名手下不耐煩地說道。
“靠,擋了一些風你就不滿意了啊?”那名大簷帽敲著桌子梆梆響,挑釁地看著對方。
“走了,這幫小混混也就口上逞強而已,跟他們瞎鬧個吉巴啊!”為首的頭目揮手道,提醒還有正事要辦。
見這幫人這麼輕視自己,白豹的手下就要發飆,但還是忍了下來。
為首的大簷帽很快就走到了燒烤攤老闆那兒。
此時,那個腿腳不便的中年男人,已經停止了烤串,緊張地看著這十個大簷帽。
小女孩默不作聲,陪伴在父親身邊,撅著小嘴不滿地看著像土匪一樣闖進來的這些人。
為首大簷帽大咧咧地走到了燒烤攤老闆面前,見邊上有一張乾淨的、本來是給顧客準備的塑料凳子,這人毫不客氣抬起腳,皮鞋直接踩在了上面,叼著一根菸,比流氓還流氓。
“周瘸子,你這兒生意不錯啊。”
為首大簷帽吞了口煙,然後吐出來,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十幾個顧客,回頭沖中年老闆嘿嘿說道。
一句“周瘸子”,道盡了這人的素質低下。
“不許你這樣說我爸爸。”小女孩撅著嘴,惱怒地衝為首大簷帽說道。
哪知,為首大簷帽對十歲的小女孩也是惡語相加。
“哪來的小丫頭片子,敢這樣跟老子說話,說,你再說一句試試?”
為首大簷帽手指著小女孩,惡狠狠說道。
小女孩嚇得鼻子一皺,就要哭出來。
中年老闆連忙將女兒往自己身邊拉了拉,賠著笑臉跟大簷帽低聲下氣道:“馬隊長,我家小孩不懂事……”
姓馬的大簷帽,看樣子還是什麼小隊長的,卻粗魯地打斷了中年老闆的話,牛眼瞪著對方吼道:“我給你面子,要不然別人敢這樣和我說話,我早就抽飛她了!”
這囂張而卑劣的話,十分大聲,其餘的大簷帽對此見怪不怪,一個個看好戲一般哈哈大笑起來,惹得白豹等人都是一肚子火氣。
秦朗也是冷冷地看著這夥人。騎在人民頭上作威作福的大簷帽,實在太可惡了!
中年男子懾於對方的淫威,再次示弱:“是是是,謝謝馬隊長大人有大量。”
這句話聽到秦朗耳力,秦朗並沒有“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意思,因為他知道,處在社會底層的中年老闆,碰到這種擁有執法權卻橫行霸道的勢力,唯有屈服。
誰也不想屈服,被別人踐踏尊嚴。
然而在殘酷的現實面前,那些可憐的勞苦大眾卻只能默默地用尊嚴來換回一份寧靜和平安。
例如現在。
中年男人顯然一再忍讓,就是不想多生事端。
可世上還有那麼一部分人,幾乎算是豬狗都不如的玩意,卻常常喜歡無理刁難這些可憐的人。
例如現在。
為首大簷帽彈了彈菸灰,嘿嘿笑道:“光一句謝謝可不夠啊!”
說完,為首大簷帽隨手拿起了一根烤好的烤串吃了起來。
中年男人面露苦色,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這幫人壓根就沒想放過他這個燒烤攤。
“周瘸子,可別說我故意欺負你,訛你的錢,我現在向你徵收五百塊的市場管理費,快點拿出來吧。”為首大簷帽吃得滿嘴是油,吃完一根又吃第二根,壓根沒有給錢的意思。
中年男子強忍著憤怒,看著對方:“馬隊長,前天不是剛收過了這個月的市場管理費了麼?”
“前天那是收的場地管理費,今晚嘛,收的是衛生管理費,周瘸子。”另外一名城管冒出來,囂張地對中年男人說道,然後毫不客氣將烤架上烤好的烤串都端走,分給其餘的城管吃了。
十個大簷帽嘻嘻哈哈地,肆無忌憚吃著商販的東西。
“衛生管理費?那不包括在了市場管理費裡面了麼?”中年男人顫抖著說道。
為首大簷帽冷笑道:“周瘸子,你傻逼啊,老子說要收就要收,不想交?哼,也行,那你的這些東西就全部充公了!”
霸道,粗魯,野蠻,肆無忌憚!
偏偏為首大簷帽還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中年男子瞪大了眼睛,氣得說不上話來。不乖乖給錢就搬東西,這是明目張膽地搶啊!
“快點交錢啊,聽到了沒有?”為首大簷帽見中年男子不掏錢,一腳將踩著的塑料凳踩得稀巴爛。
其餘的大簷帽也作威作福。
“靠,這烤的什麼吉巴烤串啊,難吃死了!”
“麻痺,拿這種烤串來糊弄我們,周瘸子我靠你瑪!”
“幹你瑪的!”
那些個城管罵罵咧咧,丟下烤串,對著邊上的椅子凳子一頓亂踩亂踢。
為首大簷帽獰笑道:“五百塊,再不給,你這兒就全沒了!”
這一幕看得秦朗等人都握緊了拳頭,站了起來!
“壞蛋,打死你這個壞蛋!”小女孩痛恨極了這些強盜,拿著自己帶過來的一隻破舊的絨布小熊,砸著為首大簷帽的肚子。
“還敢打我?”為首大簷帽罵著難聽的話,奪過那隻小熊丟飛,甩手就是一巴掌朝小女孩臉上抽去!
“朝小女孩動手,你也真算是個東西了!”一隻手架住了為首大簷帽的手臂,將為首大簷帽往後一推,秦朗冷冷地看著對方。
“麻痺,你敢罵我?”為首大簷帽罵道。
從來就只有他們欺負別人,敢不服的人會被他們摁著打,見到有人敢管他們的事,為首大簷帽就要動手。
“罵你還是輕的,你這個狗東西!”
白豹從側邊跑上來,揮手就是一拳打在了為首大簷帽的眼睛上。
“干死他,干死他!”為首大簷帽見真有人敢打自己,氣急敗壞地喊道。
立即,以打架作為主業的另外九個城管,就變為了流氓,紛紛掏出了警棍,朝白豹和秦朗砸去!
“給我上!”白豹也是怒氣衝天,招呼著手下動手。是可忍孰不可忍,碰上這麼一群人渣,那就不用講什麼客氣了。
秦朗壓根沒打算制止。
反而衝了上去,抓住姓馬的那個大簷帽,一記膝撞頂在了對方肚子上,然後甩手就是幾巴掌。
隨後秦朗又朝其餘的大簷帽衝去。
半分鐘不到,十個大簷帽全躺在了地上。
“小子,你死定了!”姓馬的小隊長惡狠狠嚷道。
“傻逼!”白豹見這人還敢對秦老大不敬,一腳蹬在了這人的臉上。
附近看到這一幕的其他商販,也包括中年男子,都是暗自稱快!
他們飽受這些大簷帽的欺負,今晚終於看到這群惡人遭了報應了!
“白豹,讓他們賠償砸壞東西的錢,還有他們吃的烤串按三倍價錢算。”秦朗吩咐道。
“好嘞!”白豹馬上讓手下幹事。他們都早就想幹這幫強盜了!
不一會兒,從各個大簷帽身上搜出的兩千多塊錢就交給了秦朗。
“你,你這是搶劫!”姓馬的小隊長氣得快暈了。
秦朗冷笑道:“將原本就是商販的錢從你們手上拿回來就算是搶劫了?就你這豬腦子還當城管呢?滾!”
為首大簷帽帶著人,馬上灰溜溜地離開了,生怕再挨揍。
……
見十個大簷帽受到了教訓,商販們都跑了上來,圍住了秦朗等人,紛紛拍掌叫好!
秦朗將那兩千多塊錢硬塞給了中年男人,並且讓對方不要擔心這幫大簷帽的報復。畢竟,見到了這夥人為非作歹,秦朗不會讓他們繼續得逞的。
中年男人架不住秦朗的硬塞,最後還是收下了這筆錢,好意提醒秦朗道:“你們打了他們,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還是快點離開吧。”
至於他自己,大不了不在這兒擺燒烤攤了。主要還是擔心秦朗他們。
接著,中年男人又將這伙大簷帽的情況給秦朗說了一遍,用意自然是提醒秦朗注意。
這夥人屬於濱河開發區城管局的二隊,帶隊的那個姓馬的,是二隊的副隊長,除了今天來的這十個人外,二隊還有一個朱隊長,而就是這總共十一個人的二隊,最為囂張跋扈。
一隊和三隊聽說負責的是其他區域,執法還算文明,唯獨二隊,聽說是那個朱隊長有關係,所以肆無忌憚,執法中經常強行收錢然後裝進口袋,跟強盜一樣。
秦朗聽完,暗道原來濱河開發區城管局也不是人人都像那個姓馬的,這樣要處理也就更容易了。
隨後,秦朗和白豹等人幫忙將摺疊桌椅等東西,放到了三輪車上,讓中年男子和小女孩收攤趕緊回家,免得被那夥人再回來找麻煩。
“白豹,你們也回去吧。”燒烤攤老闆走後,秦朗對白豹等人說道。
“朗哥,那伙大簷帽的事……”白豹問道。
“放心,交給我處理,不能再讓那夥人為非作歹了。”秦朗早想好了辦法。
只剩下自己後,秦朗坐進了車內,給葉明城打去了電話,將之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有葉副市長出面,一定能夠殺一殺這股惡風,還商販們一個穩定安全的經營環境。
開車上路後,秦朗又想起了那個中年男人,還是覺得那人有些眼熟。
可能是被涼風一吹,或者福至心靈,秦朗腦海中忽然亮光一閃!
“那老闆姓周,難道是?”
驀地想到那個中年男人,自己真的可能見過一次,而且那人對自己來說很重要,秦朗馬上調頭,順著中年男人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