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滿也知道不可一下子逼得太緊,吩咐清音月桐伺候王氏洗漱,便自己踏著月色上了馬車。
謝庭早已經在馬車上候著了,見她上來,忙將薄毯給她披上,將她攬在懷裡。
顧滿卻顧不得疲累,先跟謝庭說了太子跟謝遠安的事,又說了顧老太爺今日對她發難的原因,忍不住歎道:“原來還以為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了,誰知道現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要是真的鬧起來......”
太子可是儲君,跟未來的皇帝鬥,他們恐怕都不夠死的。
謝庭伸手替她揉揉太陽穴,臉色雖然也不算好看,卻也並沒有多慌亂:“不急,這些事情都可以一一查證的。明日我先進宮一趟。”
顧滿拉著他的衣擺:“明日進宮?可是同意謝遠跟顧煙回京的正是皇上啊,若是......”如果皇帝喜怒無常,又變了臉可怎麽辦?
“不會的不會的。”謝庭知道她在擔心什麽,忙安撫她:“昨日我才進過宮,皇爺爺對我也還如同往常一般,總不能一天之內就變天。何況不管怎麽樣,還有皇祖母在呢。”
皇后現在算是她們的保命符了,顧滿聽見皇后才算安心了一些,把頭靠在謝庭肩上,隻覺得疲累無比。
進了府便聽說謝遠差人來報信,說是已經回了京城,暫時住在了別莊。謝庭賞了他幾個錢就讓走了。帶著顧滿回紫薇園。
秋夕滿懷希望的奔出來昨晚謝庭似乎對顧滿生了氣,她覺得這是謝庭總算知道了顧滿脾氣差,只是繡花枕頭的事實,心裡希望大增。
誰知她奔出來就瞧見謝庭牽著顧滿,態度仍舊如同往常一般耐心細致,不由得捧著燈愣住了,心裡失望得快要哭出來。
見她這個表情。執畫跟抱玉都嫌棄的不行。若不是礙著謝庭在場,當場就要拿話擠兌的她無地自容。
謝庭卻完全沒注意她,攜著顧滿進了房。
秋夕雙眼含淚站在原地。一副無助淒惶的樣子。
“家裡事情已經夠多了,秋夕呆在家裡也不是什麽好事。”謝庭進了門就跟顧滿商量:“她到底跟在我身邊很多年了,對我也比月影上心。不如把她的奴籍去了,放她出去罷?”
放出去也是好事。這姑娘心眼真的太多了,對謝庭也是懷著那樣的心思。顧滿知道古代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是在謝庭沒有表示的情況下,她才不願意當什麽賢妻良母,主動給他送美人呢。
只是想到秋夕對他一往情深,還是忍不住笑他:“當時大家還都說盛京的女孩子們都對你避之不及呢。我看也未必嘛。”
謝庭自己脫了外衣,聽她這麽說忍不住笑道:“還真是都對我避如蛇蠍呢,當時我去哪裡做客。那家就定然會把女孩子們藏的死死地,生怕跟我扯上關系。”
顧滿哼了一聲:“那是他們鼠目寸光狗眼看人低!”轉頭又興致勃勃的取笑他:“可是歐陽侍郎家就很懂嘛。珊兒對你......”她忽然想到這是古代,不能跟現代那樣隨意開女孩子的玩笑,不由得閉了嘴,轉頭又挑起別的話頭:“秋夕也不錯嘛。”
謝庭哭笑不得,伸手在她鼻尖上一點,攬著她在她臉上咬了一口:“在馬車上誰害怕的心驚膽戰來著,現在又生龍活虎的開起了這樣的玩笑。可見你就是個心大的!”
顧滿捂著臉躲之不及,張牙舞爪的在他肩上也咬了一口,不滿道:“哼,擔心是擔心嘛,可是秋夕本來就對你癡情得很嘛,還不讓人說啦?”
“好啦好啦!”謝庭替她把頭髮散下來,道:“還不叫人幫你洗漱,鬧到這麽晚了,明日又該鬧著起不來。你不是最怕被你那個庶妹看笑話嗎?”
說起這個就又想到了顧煙,顧滿的好心情全部沒有了,皺著眉讓沛琴執畫進來幫忙洗漱乾淨了,這才上床安歇。
城外別莊裡的顧煙跟謝遠卻並沒有這麽愜意,顧煙瞪著謝遠身邊的女孩子,整張臉都漲成了豬肝色,平時的溫柔小意全沒了,幾乎沒氣的撲上去直接動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才回來第一天的晚上,謝遠居然就讓人爬了床,關鍵爬床的這個丫頭還是她身邊從來最倚重的大丫頭雲煙!這真的是讓顧煙差點氣的哭起來。
雲煙紅著一張臉躲在光條條的謝遠身後,支支吾吾的泫然欲泣。
謝遠卻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大剌剌的往床上一躺,不耐煩的將雲煙也順手撈在懷裡躺下,嘴裡含含糊糊的喊:“煩不煩?!睡覺!睡覺!”
原是謝遠喝了酒,怕他身邊的人伺候的不周全,也怕謝遠身邊妖妖調調的丫頭趁機爬床,顧煙才把雲煙先派過來伺候,可是沒料到怕什麽來什麽!
顧煙窩了一肚子的氣,依著她在現代的脾氣,不把這對渣男賤女給閹了都不算完,可是現在畢竟是古代,她還是要依附眼前的這個男人活著,不得不忍著氣。
在門口呆呆的站了足足小一刻鍾,顧煙才算是緩了過來,把肚子裡的氣給吞了回去,摔門走了。
她的房間她的床現在都被謝遠跟雲煙佔了,她悠悠蕩蕩的逛了半天才在穿廊上坐下,夜色微涼,她摸著自己起了雞皮疙瘩的胳膊,委屈得幾乎要哭出來。
“郡王妃。”她身邊新被提拔起來的大丫頭雲翼小心的湊上來給她遞帕子,又安慰道:“您別傷心,雲煙姐姐她也是......”
雲煙跟雲彩是繼楚琴入畫之後她最信任的大丫頭,雲彩忠心耿耿,沒想到雲煙卻是懷著這樣的心思。
難怪當初替她說親,她死活都不願意出去。
顧煙心裡恨得咬牙切齒,垂在身側的手也忍不住握成了拳,偏過頭衝雲翼道:“天一亮就把她拉出去賣了,也不必要她的賣身錢。隻告訴牙婆,賣的越遠越好!賣去哪裡都無所謂。”
雲翼有些踟躇:“可是......可是到時候郡王要是問起來......”
顧煙對雲彩跟雲煙二人實在說的上不錯了,可是也正是因為對她們這麽好,知道她們竟然懷有二心的時候也就覺得更加上火。
雖然這幾年用雲煙已經用慣了,但是最近提拔上來的雲翼跟雲清用著卻也很順手,而且也都是早就收服了的知根知底的,因此她只是伸手止住了雲翼的話,道:“等他問起來了,自然有我在,你怕什麽?按照我說的去做就是了。”
雲翼點頭答應了,轉頭就出去通知了管事媽媽,管事媽媽聽說是郡王妃親自下的令也不敢耽擱,悄悄就出去尋了兩個小廝,只等著天一亮,郡王起身了就去把雲煙捆了出去。
雲翼傳完了令,卻也不急著回去,繞到了別莊後頭的小花園內,左右看了許久才進了最邊上的一座小閣樓。
那裡早已經有人候著了,見了她就忙迎上來:“怎麽樣了?”
雲翼舒了一口氣,道:“還好還好,沒想到那個雲煙這麽好攛掇,都不用我們做什麽,她自己就趁著郡王喝醉了湊上去了。”
她說著,又覺得有些驚奇:“說起來,世子妃猜的也太準了。我看著雲煙以前對郡王妃也是言聽計從無所不應的,沒想到她還存了這個心思,世子妃看人的眼光也太毒了吧?!”
沛音伸手戳戳她的額頭:“世子妃也是你能編排的,當心被打嘴。”
雲翼嘟嘟嘴,頗有些不滿:“我是在誇世子妃還不好,哪裡編排她了?”
“好了好了。”沛音坐下來,道:“我在這裡不好久待,先前叫你去書房,可有發現些什麽?”
雲翼從懷裡小心翼翼的掏出些信件來遞給她, 道:“趁著雲煙玩忽職守的時候在書房找到的,也不知哪些是有用的。不過雲煙勾搭了郡王,這些信件丟在了哪裡是怎麽丟的她肯定是頭昏腦脹的想不清楚了,你帶回去給世子跟世子妃,看看是不是有用的。”
沛音接過來收好,叮囑道:“你跟雲清服侍盡心些,也小心些,看看還能不能探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到時候回了府了一切也都方便了。只是那雲彩是真的難對付,你們還是縮著尾巴做人吧。”
雲翼應了,小心的閃身出了閣樓,算著時間進了後院。沛音往旁邊的莊戶家裡投宿了一晚,第二日才破曉就帶著人進了城回了趙王府,將那些信件都給了顧滿。
謝庭已經進宮去了,顧滿拿著那些信件蹙眉研究了一會兒,忍不住有些驚訝。
這些信件都是謝遠跟顧承宇的,上面除了說些謝庭的壞話還有一些七零八落的廢話之外,只有一封是極為緊要的。
那就是顧承宇來信告訴謝遠,很快謝庭跟顧滿就會失去最重要的倚仗,說是到那個時候就是收拾顧滿跟謝庭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