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是大梁帝都,有二十萬駐軍,京城佔地是南陽郡的三倍有余。和地廣人稀的南陽郡不同,京城人口密集,總人數高達百萬。也就是說,京城人口是南陽郡的十倍有余。
這裡是大梁的政治中心,是大梁文化匯聚之地,是大梁經濟最繁華的地方。有許多傳承了幾代甚至十幾代的名門大族。
當然,這麽比較其實不公平。京城再繁華再好,是屬於天子的,屬於皇室的,甚至是屬於所有文臣武將的。
南陽郡卻是屬於薑韶華一個人的。
鄭小公爺一行人策馬到了城門外,守城官眼明心亮,一臉殷勤地親自來迎鄭小公爺進城門。
鄭宸奔波趕路十幾日,這一路早已將所有的悲慟不甘都壓進心底。除了些許趕路的風塵仆仆,看不出有半點異樣。
他策馬進城門後,先回了安國公府。
鄭夫人聽聞兒子回來了,大喜過望,忙迎了出來,一把拉住兒子的手左看右看,看個沒完:“你可算回來了。這些日子,我每日燒香拜佛,求佛祖保佑你平平安安。”
“以後,你可別這般任性了。南陽郡主來不來京城,那是皇上和太后娘娘該操心的事,和你有什麽相乾。你偏要出頭,還在太后娘娘面前打了包票。現在可好,來回奔波了一個月,就一個人回來了。南陽郡主是不是根本就沒搭理你?”
鄭宸被母親的無心直言刺得千瘡百孔,俊臉上還露得出微笑:“為姑祖母分憂是應該的。可惜我無功而返,要讓姑祖母失望了。”
鄭夫人沒瞧出兒子的不對勁,兀自絮叨個不停:“這也不能怪你。以我看,那個南陽郡主就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一個小姑娘家,能進宮被太后教養是何等榮幸。她不肯來,非要留在南陽郡。”
“南陽郡再好,能好得過京城,好得過皇宮?”
鄭宸笑容頓了一頓,忽地說道:“南陽郡遠不及京城。不過,在那裡,她才是南陽郡主。進了京城進了皇宮,她就只是皇室宗女了。”
換了他,他也會選擇留在南陽郡。
只是,她再一次辜負了他的情意,他滿心憤怒不甘,實在難以平息。
總有一天,他要讓她後悔莫及。
“算了,不提了。總之,郡主來不來京城,和你都不相乾。”鄭夫人壓根沒將素未謀面的南陽郡主放在眼底:“你來回奔波一趟,也算對得住太后娘娘了。”
“你去歇一歇,明日再進宮複命。”
鄭宸深呼吸一口氣:“不必,我去沐浴更衣,立時進宮。”
……
一個時辰後,鄭宸的身影便出現在景陽宮外。
“小公爺請稍候,”宮女笑盈盈地說道:“太后娘娘午睡還沒起。”
鄭太后上了年歲,每日都有午睡的習慣。
鄭宸隨口問道:“可是藍公公在伺候?”
宮女笑答:“是趙公公。”
鄭宸目光閃了一閃。
藍公公是鄭家的人,幾年前淨身送進宮,頗得鄭太后歡心。大有取代趙公公之勢。
不過,自從半年多前趙公公從南陽郡帶回新式轅犁,就穩住了景陽宮第一人的位置。年輕力健面容英俊的藍公公,竟爭不過人妖一般笑起來咯咯咯的趙公公,實在可氣可惱。
鄭家依附鄭太后,才有今時今日的富貴權勢。而鄭太后,無法直接插手朝政,鄭家就是鄭太后手中的利刃。兩兩相依,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這一等,就是半個多時辰。
鄭宸雖然年少,卻很沉得住氣。耐心地等到鄭太后更衣梳妝結束,才上前覲見。
趙公公笑臉如花地站在鄭太后身側。藍公公站得得稍遠一些。
鄭宸在人前和藍公公並不熱絡,淡淡瞥一眼,上前給鄭太后行禮。
鄭太后笑著招手:“你一走就是一個月,哀家天天惦記你。快些過來讓哀家瞧瞧。”
鄭宸依言上前,鄭太后拉著侄孫的手心疼不已:“跑這麽遠的路,實在是辛苦你了。”
鄭宸露出一臉愧色:“去之前,我信誓旦旦,以為自己能勸服南陽郡主。沒曾想,郡主心志堅定不為所動,我隻得無功而返。讓太后娘娘失望了。”
鄭太后不以為意:“她一個小姑娘家,舍不得離家,也是難免。等過個兩三載,或許自己就改了主意,主動想進宮了。”
鄭宸眉頭微微一動。
他很清楚鄭太后的脾氣。
薑韶華已經是第二次拒絕進宮,鄭太后不可能不惱怒。這分明是有人提前得了消息,在鄭太后耳邊進過“讒言”了……
這個人會是誰?
趙公公笑呵呵地接了鄭太后話茬:“娘娘一片長輩慈愛之心,郡主豈能不知。聽聞郡主曾在南陽王床榻邊立誓,要留在南陽郡。太后娘娘這是體恤郡主的孝心。”
鄭太后笑著看一眼趙公公:“韶華這是私下給了你多少好處,你處處為她說話。”
趙公公正色應道:“奴才是娘娘的人,一顆心裡都是娘娘。為郡主說話,是因為奴才知道娘們憐惜郡主失了摯愛長輩,對郡主頗有包容之心。”
“如果郡主膽敢辜負娘娘厚愛,奴才第一個就衝去南陽郡和郡主理論。”
鄭太后被逗樂了:“行了,別在這兒拍馬屁奉承了。”
鄭宸看在眼底,譏諷地扯了扯嘴角。
薑韶華定然是提前令人快馬進京,以重金買通了趙公公……重活一世,她的性情脾氣倒是變了不少。
以前,她不肯折腰,如今也學會結交太監引以為助力了。
鄭宸在景陽宮待了小半日,才告退離去。
藍公公領命送鄭宸出景陽宮,靠近低語道:“小公爺,南陽郡主三日前送了一尊金佛進宮,太后娘娘很喜歡這尊金佛。”
鄭宸腳步一頓:“金佛?”
“是,”藍公公低聲答道:“赤金打製的三尺金佛。”
不是鍍銅,從裡到外都是赤金。
這麽一尊金佛,要耗費數千兩黃金!足以抵南陽郡一年稅賦。
好大的手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