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頤確實風趣詼諧,一番話,逗得眾人都笑了起來。
薑韶華抿唇一笑,對薑頤道:“你對兵部事務感興趣,那接下來幾日你天天隨我同去。到時候別嫌辛苦。”
薑頤笑著點頭應了。
“啟稟皇上,六部眾臣已經來了昭和殿,不知小朝會何時開始?”
太和帝看了薑韶華一眼,薑韶華點點頭,示意自己精力充足一切無礙。太和帝這才吩咐下去:“現在便可開始,傳朕口諭,今日還由南陽郡主代朕聆聽朝會。”
一盞茶後。
薑韶華神色自若地進了正殿。
薑韶華氣色紅潤,神態從容。相較之下,一夜沒怎麽睡好的王丞相,倒更像是遇到刺客的那一個。還有工部周尚書,一臉愁苦,眼下滿是青影,顯然昨夜也沒睡好。刑部的尚書侍郎們,神色也格外凝重。
刺客都被殺了,八具死狀各異的屍首就在刑部裡,要查出他們的身份來路,抓出幕後主謀。這等案子,對刑部來說,也是頭一遭。
“臣見過郡主!”
眾臣心情複雜,神色各異,不過,對薑韶華拱手行禮的時候,比往日多了些敬意。
身手凌厲,遇刺不慌不亂,隔日照常來朝會。這份胸襟氣度,足以令人敬重三分。
薑韶華淡淡道:“諸位免禮請起。”
“昨夜郡主遇刺,老臣聽聞這一噩耗,憤怒難言,一夜輾轉未眠!”王丞相一臉義憤,率先張口:“為了安全起見,請郡主暫停巡查六部。”
其余眾臣,紛紛附和應是。
薑韶華目光掠過眾臣心口不一的臉孔,淡淡道:“本郡主行事光明磊落,無懼宵小之輩。諸位對本郡主的關切,本郡主都記下了。巡查六部一事,不能停,也不必停。今日下午,本郡主去兵部衙門。”
眾臣一驚。尤其是兵部的汪侍郎丁侍郎,更是驚愕,想出言勸慰,薑韶華卻沒有再就此話題閑議的意思:“今日小朝會,有什麽要緊政事,便開始吧!”
王丞相也不再多言,開始主持小朝會。
……
今日政務繁多,小朝會進行了整整半日。禦膳房送了午膳來,眾臣用完午膳後,才各自回衙門。
兵部尚書在府中閉門自省,現在兵部衙門官職最高的,就是汪侍郎和丁侍郎。
汪侍郎是左侍郎,且曾是安國公一力提攜的心腹,在兵部裡權勢威望都勝過丁侍郎。丁侍郎今年已有五旬,比汪侍郎年長六七歲,且性情溫和,沒什麽野心。兩位侍郎很自然地以汪侍郎為先,相處還算和睦。
“這個煞星要來兵部,定然會尋釁生事,今日你我都得小心。”汪侍郎皺著眉頭,口中的“煞星”自然就是南陽郡主薑韶華了。
丁侍郎低聲提醒:“郡主代天子巡查六部,可不是什麽煞星。”汪侍郎鄙夷地哼了一聲:“一個女子,不安於室,整日插手朝堂政事,牝雞司晨。虧得她是薑氏宗女,不然,日後又會是另一個太皇太后。”
丁侍郎用力咳嗽幾聲,迅疾掀起車簾往後看一眼:“郡主和高涼王世子已經騎馬過來了,汪侍郎別再說了。要是這些話傳進郡主耳中,可就糟糕了。”
別看汪侍郎口頭硬朗,其實心裡對厲害的南陽郡主頗為發怵。聞言立刻閉嘴不語。
丁侍郎心裡暗暗好笑。
朝中重臣,私下和南陽王府保持良好來往的頗有幾個。擺在明面上的有禮部的董侍郎和刑部的楊侍郎,至於他,就低調多了。偶爾不動聲色地幫個小忙,送個順水人情。
就連汪侍郎也不清楚這些。還想拉攏他一並對付南陽郡主哪!
馬蹄聲嘚嘚,郡主的駿馬已經到了馬車邊。
丁侍郎坐在馬車裡,衝郡主拱手示意。薑韶華高坐在駿馬上,衝丁侍郎點頭微笑,彼此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汪侍郎沒有察覺,心裡不停盤算著待會兒要如何應對郡主的刁難。
兵部衙門就在工部隔壁。昨夜鮮血淋漓的刺殺,已經沒了蹤跡,明晃晃的日頭蒸發了所有的血腥氣。
薑頤策馬而過時,目光一掠,在半空某一處頓了一頓。
那裡正是昨夜刺客埋伏的地方。
“頤堂弟對這裡似很熟悉。”薑韶華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刺客昨夜就埋伏在那邊。”
薑頤收回目光,對薑韶華道:“我隨便一看,沒曾想就看到刺客埋伏的地方。看來,我運道不錯。”
薑韶華眸光微閃,衝薑頤笑了一笑:“頤堂弟目光精準銳利,看來平日是處處藏拙了。”
薑頤笑嘻嘻地應了回去:“我自小就憊懶貪玩,文武平平,唯一的長處就是運道好。從出生那一刻起,就是高涼王府的繼承人。什麽都不用做,也有大把家業和一輩子的富貴安逸等著我。我用不著藏拙。”
“堂姐這般厲害,若生為男子,必是驚才絕豔風采絕倫。便是女子,我這個堂弟也遠遠不及,只有敬佩的份。”
薑韶華扯了扯嘴角,一語雙關地說道:“我的能耐本事,都擺在明面上,誰都能看得清楚。頤堂弟的心思和能耐都藏得深,別人不知罷了。”
薑頤歎口氣:“堂姐這般誇我,我為何不覺得高興,反倒心神不寧。”
薑韶華淡淡道:“只有做了虧心事的人,才會多思多慮多心。頤堂弟心神不寧,又是從何而來?莫非是知道昨夜刺客的來路?”
薑頤苦笑不已:“堂姐就別說笑了。我住在宮中,一個月偶爾出宮,回一趟高涼王府。我父王什麽模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父子兩個,夾著尾巴低著頭過日子。我哪裡知道什麽刺客來路。”
薑韶華轉頭,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