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氣與血煞之氣混合,令陸斬熱血沸騰,識海中的元神亦是精神飽滿。
“桀桀桀……”
陸斬笑容滿面,忍不住搓了搓手。
楚晚棠神色一變,還沒摸明白牢房情況,便被陸斬笑聲嚇一跳,深覺陸斬笑的變態。
她乾咳兩聲,提醒道:“你別表現得這麽興奮…我們還要乾正事。”
“……”
牢房中的妖魔亦是愣了愣,不明白陸斬是什麽意思。明明是區區凡人,怎麽笑聲比他們還像反派?
乍一聽就像作惡多端的老魔頭似的。
到底誰才是牢房老大?
眾妖物邁著步子朝兩人靠近,竊笑聲從黑夜中傳來,猶如黑夜中耳邊低語的惡鬼,陰森之聲沙啞陰厲。
陸斬朝著周圍看了看,關押妖物的牢房跟普通牢房不同,四周皆是牆壁,不見一縷天光,是名副其實的小黑屋。
小黑屋裡關押著約莫二十頭妖,妖物青面獠牙種類繁多,此時面色貪婪雙目赤紅。
“這回居然來了兩個人族…”
“這男人笑聲比我們還陰森,真是可惡…”
“大哥我學會了他的笑聲,確實有排面,桀桀桀…呃…”
還不等妖魔們笑完,忽然一道金色劍芒自陸斬指尖溢出,頃刻間牢房裡便安靜下來。
鎮妖司牢房雖會壓製力量,可陸斬如今在最基礎的褪凡境牢房,陣法對他壓製不大。
腥臭血液混合流淌,陸斬坐在屍體中間,滿臉舒坦之色。識海中出現二十多頭妖魂,足以元神飽餐一頓。
“……”
瞧陸斬氣定神閑模樣,楚晚棠眨了眨眼,愈發覺得陸斬有些變態。
這家夥進了大牢後,怎麽就跟回家了似的?
這笑容…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監獄裡當過大哥。
楚晚棠無奈搖頭,一時分不清陸斬為何如此,她目光掃過牢房,最終停在牢房東北角落處,她輕聲道:“你方才為何沒動手?”
楚晚棠將鬢間發簪取下,發簪發出輕盈靈動之光,照亮大半牢房,亦照亮角落裡的身影。
角落裡坐著的妖魔身形高大,周身覆蓋灰色鱗甲,他的雙臂猶如巨石,凝結出灰黑色石塊。
“石人族?”
看到此妖的瞬間,陸斬便判斷出對方身份,南海石人族。
據傳上古時期,天降瑰麗神石,有神石碎砸中南海附近村落,村落的人未曾被砸死,反而意外跟神石碎融為一體,他們的身軀乃是人身,四肢卻是石頭組成,被世人稱作石人族。
隨著上古時期遠去,石人族逐漸消失,據說只有南海一帶尚存,陸斬先前在《大周地理志》上面看到過有關石人族的記載。
石人坐在角落,面色波瀾不驚,聲音帶著幾分嘶啞:“我們無冤無仇,為何動手。”
楚晚棠審視著他,只見他周身氣息純粹,並非作惡多端之輩,至於為何在鎮妖司,怕是有其他緣由。
她想到前不久的南海異動,不由問道:“石人族向來在南海生活,你為何在此?”
石人並未回答,他盯著楚晚棠跟陸斬,似乎在思索斟酌,良久才道:“你們是為何被抓進來?”
楚晚棠將查案之事稍微潤色,隻說自己是好人,被鎮妖司冤枉,這才被抓進來。
石人望著一地妖屍,又抬頭看了眼面前女子,歎息道:“南海異動,族人派我攜帶信物前往汴京。路過俞州城時,碰到女鬼害人,我將其打死,便被捉到鎮妖司中。”
聞言,楚晚棠下意識快走幾步,她行到石人跟前,語氣微變:“前段時間南海確實異動,但不是沒有大問題麽?”
石人依舊是平靜淡漠:“我不清楚,族老只是讓我帶著一樣東西前往汴京,並未多言。”
楚晚棠雖不了解南海,但知道師尊對南海十分看重,石人族一直生活在南海,千百年來不見蹤跡,若無重要之事,理應不會涉足中原。
思至此,楚晚棠低聲道:“我們送你離開,你拿著我的令牌,隻管前去汴京,定無人敢攔你。”
一直沉默打坐的陸斬,聞言睜開雙眸。
小楚雖然俠肝義膽,但並非盲目助人之輩,石人固然氣息純粹,可前後未說幾句,小楚便迫不及待提出幫忙,令陸斬有幾分意外。
當初在汴京舵中,陸斬曾見過從南海來的鮫人,鮫人因南海異動而遠走他鄉。
今日在天牢中碰到石人,又說跟南海異動有關。
陸斬望著小楚,她的容顏在漆黑深夜中仍舊熠熠生輝,那雙明亮的桃花眸,眼神憂心忡忡。
石人緩緩抬起頭顱,表情終於有些變化:“你是誰?”
楚晚棠發簪乃是法器,外表樸實無華,實則內有乾坤,她掏出金色令牌,道:“吾乃當今大司主徒弟楚晚棠。”
石人看著那令牌半晌,才道:“沒聽說過。”
“……”
楚晚棠將令牌遞過去:“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令能讓伱安全到達汴京。”
小楚語氣真摯,眼底滿是嚴肅。
石人望著她權衡半晌,才搖了搖頭:“我石人元氣耗盡,已命不久矣。我不知你是誰,亦不知你所求為何,但既然你願意幫我,煩請在我死後,將那東西拿走,幫我帶到汴京,整個石人族都會感激你。”
石人嗓音淡漠,但卻是經過認真權衡。
石人祖先雖然是人,但經過神石催化,他們早已跟人類大不相同。
石人元氣便是出生時帶著的神石之氣,一旦耗盡便無藥可救。
他的處境十分糟糕,已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楚晚棠並未應允,她將陸斬拉起來:“觀棋,你幫他看看。”
陸斬沒有治療石人的經驗,但依舊看出石人元氣全無,若非有口氣強撐著,只怕早就身亡。
他搖頭:“石人種族特殊,所依賴的生命元氣並非其他族類能補。”
石人艱難地蜷起膝蓋,神情有幾分苦澀:“我族壽命本綿長,奈何不能離開南海。我離開南海太久,又被那些鎮妖師打傷,已無力回天。”
楚晚棠見事已至此,便隻好點頭:“我可以幫你,東西在哪裡,我到汴京要交給誰?”
石人擺了擺手,示意楚晚棠後退。
陸斬攬著楚晚棠腰肢,兩人退至對面,便見石人舉起石頭凝化的雙手,猛地朝著胸前砸去。
“砰!”
沉悶的敲打聲傳來,石人似乎要將自己胸膛錘碎。
楚晚棠面色蒼白:“你這是做什麽?”
石人沒吭聲,硬生生將自己胸膛砸碎,將那顆跳動的熾熱心臟掏出。
猩紅的心臟在掌心跳動,石人盯著那顆心,嘴角卻露出一抹淡笑:“東西在我心臟之中,你們只需將它帶到汴京,便會有人主動聯系。”
說到這裡,石人猛地用力,熾熱鮮紅的心臟被他捏碎,他的氣息亦隨之奄奄,他抬起滿是血汙的手,嘴角溢出鮮血,輕聲道:
“你我萍水相逢,你願幫我,我不勝感激。石人脊椎蘊含神石幾分元氣,乃是煉造法器的至寶,待我死後,你可抽出我的脊椎,作為我的謝禮。”
話音落地,石人抬起的手微微僵硬,他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身體重重倒下。
而在破碎的心臟中,亮起一道微弱金光。
那光芒緩緩騰空,卻是一枚金色的石頭,石頭上面刻著一枚古怪的符號,像是符籙。
楚晚棠審視金色石頭,隻覺石頭帶著一股凌厲之氣,但除此之外看不出其他。
她將石頭收起,看著倒地的石人屍體,目光平靜:“我不會要你的脊髓,我會將你安葬。”
言罷,楚晚棠揮舞發簪,將石人屍體收入其中。待做完這一切,她才輕輕呼出一口氣,明豔的神色有幾分哀憫。
陸斬握住她的手,輕聲問道:“南海異動,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楚的反應太過奇怪,乃至石人的表現都很奇怪。
將東西放在心臟之中,可見此物十分珍貴。若非走投無路,石人絕不會信任他們兩個陌生人。
楚晚棠並未掙扎,反而反握住他的手,輕聲道:“我對南海異動知曉不多,但偶然聽明玉姑姑跟師尊聊天,似乎南海異動跟師尊息息相關…可惜我只聽到隻言片語,便被師尊發現,趕了出去。”
原來如此…
陸斬將她抱在懷中,安撫道:“別擔心,等將此物帶回汴京,或許一切疑惑便迎刃而解。大司主實力超群,縱然南海真藏著什麽可怕之物,大司主也不會有事。”
“希望如此。”楚晚棠依偎在陸斬胸膛,神思悠遠。
陸斬沒有出言打攪,隻覺命運奇妙。他跟小楚來天牢,只是將計就計獲取證據,等汴京同僚過來鎮壓俞州城,沒想到卻碰到南海石人族。
“嗡——”
天牢陷入安靜,小楚很快便調整好心情,她從陸斬懷中起身,剛想說些什麽打破此時怪異氛圍,便聽到一陣嗡嗡聲傳來。
聲音好似從陸斬頭上傳來。
楚晚棠瞟了眼陸斬腦袋:“你頭上什麽動靜,虱子成精了?”
“……”
陸斬臉色一黑:“是黑水宗的魂碗,被我藏在假發裡。鎮妖司天牢隔絕外界,但假發也是內有天地的小法寶,將魂碗藏在假發中,便不受天牢陣法影響,能收到消息。”
鎮妖司抓捕犯人時,會將法寶跟儲物戒指沒收,避免犯人在牢中興風作浪。
但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小楚將東西事先藏在發簪中,逃過神識檢查。
陸斬則是將東西放在假發裡。
嚴格而言,這還是陳北放給的思路,陳北放對假發愛不釋手,言稱是絕無僅有的法器,為了拍馬屁,他送了陸斬一頂。
陸斬易容時,便戴了陳北放送的假發。
該說不說…這玩意確實好用。
當然,其真正原因還是鎮妖師們沒把他們放在眼裡,以為小楚實力低微,認為他是凡人,自然不會太過防備。
“……”
楚晚棠眼看著陸斬將假發摘掉,從一根頭髮絲裡掏出靈戒,又從靈戒中掏出黑色的魂碗。
好麽…居然將頭髮絲都煉化成了儲物法器。
楚晚棠一時無言。
陸斬神識進入識海之中,看到了來自凌皎月的加密通話。
陸斬黃昏時收到小楚的信號後,便利用魂碗傳信給月月,讓月月帶給鎮妖司,這是最快捷的方式。
眼下事情已經安排妥當。
“什麽消息?”楚晚棠問道。
陸斬退出魂碗,道:“事情已經安排妥當,明玉姑姑親自帶人前來,已將俞州城鎮妖司跟官員控制住,馬上就來營救我們。既然如此,我們不必等候,先去殺了藥仙再說。”
楚晚棠驚詫:“他們速度這麽快?”
陸斬幽幽道:“也許是因為他們沒有迷路吧。”
“……”
楚晚棠如鯁在喉,她默默道:“那我們現在喊獄卒過來,拿到鑰匙就離開。”
“哪用這麽麻煩。”陸斬在靈戒中一陣摸索,掏出一朵金色蓮花。
赫然是從謝國公手中繳獲的千裡蓮。
當初謝國公垂死掙扎,試圖用此法寶逃跑,卻被義子呂宸義攔下,千裡蓮便被陸斬充公了。
陸斬將真炁灌入其中,千裡蓮溢散出朦朧光澤,方圓百裡的地圖都好似出現在腦海之中。
“這玩意還挺好用…”
加強版的高德地圖!
陸斬抱住小楚腰肢,根據藥香村大概位置定位,催動千裡蓮,兩人身影瞬間自牢房消失。
……
藥香村,藥仙廟。
兩名鎮妖師奉沈毅命令,給藥仙送吃食。他們提著大鐵桶來到廟中,將鐵桶供奉在藥仙雕像前。
鐵桶擺在供桌的瞬間,廟宇中掀起陣涼風。
只見那肅穆的金身雕像,忽然嘴唇微動,發出沉悶之聲:“這裡頭的貢品不新鮮,是冷凍的!”
為首的鎮妖師拎著刀,望著那雕像道:“那女客商乃是逍遙門弟子,你的案子被人家查到了。頭兒說了,你最好消停一點,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挑剔上了?”
雕像極為不滿,劇烈扭動起來,帶動的整座廟宇都搖搖晃晃。
一道豐腴肥美的身影自雕塑中擠出,她望著黑桶裡的東西,豔麗的臉上滿是厭惡:
“沈毅對我真是越來越敷衍了,逍遙門又不是五大仙門,有什麽好慌張的。有你們鎮妖司在,他們能掀起什麽風浪?”
兩位鎮妖師冷冷地看著藥仙,神色並未有敬畏。
鎮妖司庇護藥仙,甚至時不時給藥仙送點口糧,純粹是有利可圖,並非懼怕妖孽,相反,是藥仙依附他們鎮妖司生存。
藥仙的抱怨對他們而言,只是不自量力。
鎮妖師冷笑道:“藥仙娘娘,如今能有口速凍肉就不錯了。若你再不知道收斂,就算鎮妖司也護不住你,你還是好自為之吧。”
言罷,兩個鎮妖師轉身就走,絲毫不給面子。
藥仙冷哼一聲,十分不悅,但最終還是朝著鐵桶走去。
安靜的夜色下,雪花洋洋灑灑,藥仙廟裡傳來大口吞咽的聲音。
藥仙豐美的身軀死死扣在鐵桶上,臉上沾滿血腥肉渣,她貪婪地吃著。冷凍肉固然不如新鮮肉,不能解饞卻頂餓。
彼時。
高空之上,厚重雲層之後,靜靜地站著三道身影。
陸斬凝望著不遠處的藥香村,神色有幾分涼意:“前輩,您怎麽在這裡?”
他跟楚晚棠通過千裡蓮剛剛來到此處,便發現鬼火撼山站在雲層之中。
鬼火撼山手中拖著枚古怪的大碗,他嚴肅道:“我回去翻找藏品,找到一個結界碗。你們不是怕打草驚蛇嗎?我這一碗扣下去,就算藥香村的人全都死光,外面的人也不知道,我尋思你們應該需要這個服務,便過來找你們。”
“……”
陸斬幽幽地看了眼這位上古大能:“你早說啊…”
鬼火撼山手中拿著的大碗,乃是法寶結界碗。
結界碗倒扣在藥香村,能形成一道結界,隔絕藥香村跟外界的聯系。
金陵鎮妖司曾有個結界碗,不過那是贗品,鬼火撼山手裡的是真品。
但是…
來得太晚了。
現在鎮妖司已經將俞州城控制起來,誰還稀罕你的結界碗。
鬼火撼山笑著道:“需要不?一次只要二百兩。”
陸斬搖頭:“您來得太晚了,如今俞州城盡在掌握,我們已經不怕打草驚蛇。”
“……”
鬼火撼山笑容凝固,眼看著陸斬要下去,他忙道:“藥香村的人供奉藥仙,你們若是想殺藥仙,他們肯定會鬧亂子,到時周圍村子定會被驚擾,就怕百姓不明真相以訛傳訛。”
陸斬覺得他說的話很有道理,便轉身道:“二兩。”
“?”鬼火撼山懷疑自己聽錯了:“啥?”
陸斬豎起兩根手指:“二兩,乾不乾?”
“……”
鬼火撼山臉色一黑:“你當我的結界碗如此不值錢嗎?”
陸斬轉身就走。
“哎哎哎…”鬼火撼山見狀,忙道:“生意不行可以談,你走什麽?二兩就二兩!”
陸斬丟出二兩碎銀,道:“放心吧前輩,以後有需要我還找你。”
“……”
楚晚棠看著兩人一通拉扯,幽幽歎了口氣。
兩個奸商。
談妥生意後,三人飛速朝著藥仙廟飛去,待行至藥香廟上空時,結界碗忽然變大,宛若遮天蔽日的烏雲般,無聲無息將藥香村籠罩其中,隔絕了裡面跟外界的聯系。
“要不要我幫你們對付藥仙?”鬼火撼山熱情地道:“那藥仙是半步造化境界,我給你們打包價,五百兩。”
陸斬皮笑肉不笑:“這就不勞煩前輩了,我們正好歷練歷練。前輩請回吧,這碗回頭還你。”
錢果然是個好東西。
有錢能讓上古大能跟著打工。
陸斬唏噓一聲,跟楚晚棠仗劍而行,直接朝著藥仙廟衝去。
—-
“嗯?”
藥仙廟內,正在吞噬血食的藥仙猛地抬起頭,她滿是血腥的臉頰一怔。
通過廟宇的天窗看去,只見一團金色的光芒正在飛速靠近。
那光芒真炁純粹如水,猶如世間最誘人的美味,令藥仙瞬間瞪大眼睛,豐腴的臉蛋浮現貪婪之色。
“好純粹的寶體…”
藥仙紅裙掀起狂風,狂風托起她肥美豐腴的身軀,化作一道長虹,瞬間衝上高空。
“砰——”
紅色長虹跟金色光芒相碰,發出劇烈響動,猶如山巒崩碎之聲,炸響整座夜空。
紅色長虹被撞飛出上百米,在烏雲之中穩住身形,一陣狂風吹過,將紅芒吹散,露出藏在裡面的藥仙。
藥仙身著紅裙,體態肥美,宛若風韻猶存的少婦,她渾身充斥烏煞之氣,煞氣在她背後凝聚成骷髏模樣,隨風咆哮。
“沈毅真是廢物,居然被你們跑出來了,你們兩個有點本事!”
藥仙緊緊地盯著那團金光,笑容殘忍又貪婪,她憑借氣味便聞出兩人身份,赫然是那來自江南的客商。
“嗚—”
天空中怪風盤旋,金光逐漸散去,露出金光之下的身影。
少年一身黑衣身姿挺拔,少女氣質如蓮煢煢孑立,就算兩人容顏姿態跟陸氏夫婦截然不同,但藥仙卻仍舊能判定兩人身份。
藥仙口中分泌出大量口水,恨不得將楚晚棠立刻啃食,僅僅是楚晚棠身上散發出的味道,便遠遠超過鎮妖司送過來的速凍。
陸斬雙眸金光璀璨,看穿藥仙真身:“我當你是哪門子的仙,沒想到竟然是株牡丹。”
藥仙神色狠戾,沒有心情多言,饑餓感令她暴躁無比,她隻想將兩人吞食入腹,化作養料滋養身軀。
“昂!”
藥仙仰天長嘯,戾氣煞氣迅速凝結,她的臉龐爬滿青色痕跡,雙臂覆蓋鱗甲,指甲長如利刃,攜帶剛勁煞氣呼嘯而來。
陸斬雙眸古井無波,他望著藥仙揮拳而來,倒是有幾分意外,這破花居然是武修?
妖物武修比比皆是,可一般都是大型野獸,因為大型野獸本身就具備先天優勢,武修對他們而言事半功倍。
可相對孱弱的獸類跟植物等等,絕大部分都是主修法術,因為他們不具備先天優勢,修武艱難。
特別是花草這類妖魔,本體柔弱不能自理,竟然會出現一個武修,眼看那拳頭即將錘至眼前,陸斬莫名有些熱血沸騰。
“你退後,我來跟她走兩招!”
陸斬將楚晚棠支到一旁,從靈戒中抽出長槍,長槍縈繞紫電獵獵生風,
陸斬身體騰空而起,避開藥仙雙拳,他身體迅速翻滾,自背後攻擊而來。
長槍呼嘯落下,直接掃到藥仙雙拳之上,那看似力拔山兮的雙拳,在長槍面前卻軟綿如豆腐,輕而易舉被削飛一隻手臂。
陸斬速度又急又快,藥仙甚至沒有反應過來,隻覺得手臂一涼,像是被清風拂過。
下一刻—
劇烈疼痛傳來,藥仙面色慘白看去。
只見自己如山巒堅硬的手臂,居然被對方輕飄飄地斬斷,此時綠色的血液自斷臂中流出,切面光滑平整。
“怎麽可能……”
藥仙不可置信地看著陸斬,她乃是半步造化境界,這些年深受供奉,實力不斷上升,怎會輕易被玄妙境巔峰的修者輕易砍斷手臂?
這事情簡直太過荒唐!
陸斬動作沒有絲毫停滯,他槍出如龍轉瞬而至,以藥仙磨礪自己的武道功法。
“可惡!”藥仙表情猙獰,她周身青光大作,飛身避過陸斬襲擊。
在青光之中,那斷掉的手臂竟然重新長出,藥仙翻身抓住陸斬胳膊,指甲猶如利刃般朝著陸斬手臂鑽去。
“哢嚓——”
然而,就在藥仙指甲觸碰血肉的刹那,陸斬周身忽然亮起刺眼光芒,一層金色鱗甲覆蓋在他的身上,瞬間崩碎藥仙手指。
鐵骨鱗!
“啊!”
藥仙手指寸斷,又被這光芒閃了眼,下意識抬手格擋,可還是慢了一步。
只見陸斬長槍迅影如風,轉身將槍刺入藥仙肩胛之處。
“噗!”
藥仙吐出一口鮮血,她握住陸斬長槍,硬生生將槍尖從身體震出去,她尖嘯出聲,周圍烏雲瞬動雪花消散,半空忽然下起狂風驟雨。
那狂風驟雨凝聚成巨大水龍,朝著陸斬張開血盆大口。
水龍雖然是雨水凝聚而成,但帶著恐怖威壓,竟然連鱗片都片片分明,渾身帶著一股血氣,死死盯著陸斬。
“吼!!”
水龍仰天長嘯,周圍天地失色,狂風吹起房屋瓦片,折斷大樹,猛地朝著陸斬而來。
陸斬手握長槍,神色失望:
“純粹的武技搏鬥你都不是對手,鬥法更是自尋死路。”
陸斬靜靜地看著水龍而來,慢條斯理地伸出手,就好似探囊取物般隨意簡單。
可就在水龍觸碰到陸斬手掌的刹那,猶如碰到熾熱金烏,刹那蒸騰!
藥仙大驚失色,她早年曾獲得一枚蛟龍魂魄,方才那水龍雖是幻象,卻是蛟龍之魄在操控,這才能呼風喚雨有此威勢。
沒想到面前男子僅僅是信手揮出一拳,那蛟龍魂魄便瞬間煙消雲散。
這是何等力量!
藥仙怔在原地,她猛地尖嘯出聲:“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陸斬站在半空,周身衣袍獵獵生風,氣勢爆發如虹,熾熱烈焰像是要將天空燃燒,他凝望藥仙,失望至極:“既然你如此沒用,我便送你一程!”
藥仙倏然瞪大眼睛,隻覺死亡籠罩心間,她的身體本能開始輕顫,轉身就朝著廟宇飛去。
現如今,能庇護她的地方只有廟宇跟藥香村村民。
“救我…”
藥仙淒厲之聲傳遍藥香村。
望著藥仙慌忙逃竄的身影,陸斬面無表情,手伸向天,禦雷梅花槍破空而來,他握住槍身,狠狠地朝著下方擲去。
“轟隆隆——”
禦雷梅花槍攜卷雷電,帶著浩蕩天地之威,穿過茫茫夜色,霎時間將藥仙釘在廟宇之中。
震耳轟隆之聲傳來,昔日門庭若市香火鼎盛的藥仙廟,瞬間坍塌。
塵煙灰塵中,映照出村民那些憤怒茫然的臉。
*
PS:今天失眠,就早點寫了,關於南海跟大司主的聯系,在第四十三章:江延年的接風宴】寫過,怕大家忘記提醒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