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幽森的密林格外詭異,驚雷過後便是死寂,就連打在樹葉上的蒙蒙細雨,似乎都隨之靜止。
“踏踏踏——”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自深林幽徑中傳來,那背槍少女透過破舊窗欞看去,只見密林中行來三道身影。
為首的公子身材頎長,面容剛毅雙眸深邃,一襲白衣勝過霜雪,行走間猶如謫仙飄逸。
在公子身後跟著兩個侍女,侍女帶著冪籬遮面,懷中各自抱著劍。方才那一道劍芒,便是右側侍女所發。
三人遊哉前來,猶如閑庭信步,此時穿梭在深林裡,倒像是三道魅影。
“……”
少女眉頭微皺,唇瓣抿起,略微思索後,她握住長槍,身影自原地消失,不留半分痕跡。
獵戶們尚處於蒙圈狀態,無人發覺少女消失不見,只是死死盯著外面。
轉眼間,三人便已經行至近前。
老獵戶咽了口唾沫,輕聲道:“是修行者,看樣子很厲害,我們有救了!”
其他獵戶們卻不敢放松,此公子氣質出塵,不似凡塵中人,就怕也是妖魔所化,跟比丘尼為敵,也許是黑吃黑。
短暫思緒間,外面傳來動靜。
“嗬嗬——”
比丘尼面目猙獰,雙目血紅詭異,左肩傷痛令她身軀顫抖,她喉嚨滾動,發出嘶啞悶吼,驚懼之意難以遏製。
原以為今夜要收獲頗豐,沒想到關鍵時被人偷襲,劇痛跟憤怒令比丘尼妖氣衝天。
黑色妖氣滾滾,猶如濃霧彌漫,朦朧間能看清比丘尼的真身——
白骨成精!
獵戶們顫抖著回神,大叫道:“白骨精!”
妖魔霍亂的世道,白骨成精並不罕見。這比丘尼不知道是哪個朝代的枯骨,經過風吹雨打,久而久之積生怨氣,便成了妖物。
白骨精怨毒地盯著來人,猙獰咆哮:“為何多管閑事!”
陸斬在前方站定,笑容溫潤,語氣帶著幾分閑散:“因為你太醜。”
……
經過五天跋涉,陸斬星夜兼程趕到擎州城外,他將龍馬打發回汴京,原打算漏夜進城,不料在路過夫子河時,卻察覺到一股妖氣。
妖氣很濃,在夫子河水面盤踞。
陸斬猜測有妖魔在夫子河作亂,便隨著妖氣而來,想順手為元神獵些口糧,剛趕到此處,恰好看到這白骨精欲害獵戶。
玄妙境巔峰的白骨精,倒也不算太差。
凌皎月本欲一劍斬之,卻被陸斬攔下,致使凌皎月一劍斬偏。
陸斬要獨享經驗,順便練練自己的純粹武技。
凌皎月默默收起長劍,隔著冪籬瞧不見表情,卻能猜出她此時冰冷皺眉的模樣。
“嗬……”
白骨精發出嘶啞悶吼,很難接受陸斬的理由,卻能察覺到陸斬是硬茬子,她不欲強鬥,便道:“就因為太醜,便想殺我?”
陸斬並未回答,只是微笑前行。
白骨精被陸斬氣息所迫,本能地朝著廟宇退去,她剛剛退至門前,廟宇的門便“哐當”一聲被人關上。
卻是老獵戶關的。
老獵戶招呼大家抵著門,邊掏出準備好的黑狗血,道:
“我看外面那壯士很有本事,倒是妖魔怯場了。既然如此,趕緊將黑狗血灑在門上,別讓妖魔進來挾持我們,幫不到忙,也不能拖壯士後腿。”
“……”
獵戶們咬了咬牙,紛紛配合老獵戶行事。
暫且不提那公子是好是壞,可眼下被堵在屋子裡,他們沒有其他選擇,隻期盼那俊美公子是人類修者。
黑狗血專克制汙穢之氣,若是小妖碰到黑狗血,當場便會元氣大傷。
可白骨精已是玄妙境巔峰妖魔,黑狗血對她的影響本不大,不過她剛剛受了傷,不欲再損耗元氣,便在門前站定,咬牙道:
“我們無冤無仇,你非要咄咄逼人不成?!”
陸斬隻覺好笑,他二話不說,周身真炁霎時狂躁起來,衣袍鼓動間,手攥成拳,轟在白骨精身軀之上。
“砰!!”
白骨精妖氣凝聚成骷髏,極力格擋。可她的妖氣跟陸斬拳頭相撞的刹那,便被拳風轟碎。
“哢嚓——”
白骨精右臂出現裂紋,裂紋越來越大,頃刻間,她整條手臂都化作齏粉。
白骨精慘叫一聲,面露驚恐之色,對方只是輕輕揮出一拳,便將她如此重創!
若非她及時抬起手臂,只怕胸腔當場化作齏粉。
驚慌失措間,白骨精噴灑出濃霧,欲借霧逃竄。
活了這麽多年,白骨精總是有些保命手段的。此濃霧中蘊含劇毒,乃是她用自己屍骨淬煉出的陰怨毒氣,就算是修者,一旦吸入此霧,也會身中劇毒,經脈受損。
“有點意思。”
陸斬抿了抿唇,唇角露出一絲冷笑。他微微閉眼,再次睜開時,雙瞳便成了金色,瞬間看穿迷霧。
他身形如同猛虎,瞬間衝到白骨精身前,一拳砸向白骨精後背。
“啊!”
白骨精來不及閃避,她的後背被硬生生砸碎,濃鬱迷霧噴薄而出。
飽含陰怨屍毒的迷霧,在觸碰陸斬的瞬間,瞬間沒入陸斬身體之中。
可陸斬非但沒事,反倒是露出沉迷神色。
“嗖——”
陸斬抬起手掌,那些黑霧便迅速凝聚而來,猶如百川歸海,全被陸斬吸收。
黑霧蘊含屍毒,本是陰怨之氣,正好可作元神口糧。
白骨精渾身劇震,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幕,驚恐道:“妖法…你用的是什麽妖法?!”
白骨精脊背發涼,難以理解陸斬術法。
屍毒迷霧乃是她立足之本,就算修者能利用風系法術破除,可此毒霧不管吹到哪裡,皆會生靈塗炭。
怎麽會被人吸收?
除非對方用的是邪術,妖法!
白骨精渾身顫抖,被恐懼籠罩,儼然忘記自己才是妖魔。
陸斬神色悠閑,如碰到美食般飽餐一頓,他手掌化作巨手,將白骨精捏在手中,才淡淡開口:
“不錯,正因你醜,我才殺你。”
白骨精滿臉怨毒,心底暗罵陸斬實在可恨,要打就打,卻還要侮辱她!
她可是燼海龍潭的未來妃子!
怎麽會醜?!
白骨精奮力反抗,卻始終無法掙脫,她意識到自己跟陸斬的境界差距,強撐著喊道:
“你不能殺我,家師……”
話到一半,白骨精明顯感到陸斬殺氣收斂許多,似乎在思索她的話。
白骨精看到了生還的希望,忙得克制住內心恐懼,咬牙強裝淡定:
“家師燼海龍王,乃是修煉五千年的龍君!我乃他的弟子,不日將成為他的妻妾,你若是殺了我,龍君絕不會放過你,就算天涯海角,他都會殺死伱!”
陸斬手腕輕晃,大掌將白骨精攥在手心:“此言當真?”
白骨精連忙喊道:“自然當真,龍君閉關千年,剛剛出關,需要這些卑賤生命補身,我這才來到擎州城,為龍君尋找補藥!”
對妖族而言,人族魂魄乃是大補。就算是修煉五千年的龍君,也垂涎人族之魂。
陸斬卻露出一抹淡笑,他神色平靜,認真地道:“如此甚好,我連他一起殺了。”
“?”
白骨精微微一怔,沒想到陸斬如此膽大,竟然連龍君都不怕,她驚恐地看著陸斬,隻覺渾身劇痛。
“哢嚓——”
陸斬手腕輕輕用力,白骨精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霎時間化作飛灰。
做完這一切,陸斬從薑薑懷中掏出手帕,慢條斯理將手擦拭乾淨,道:“怎麽樣?”
薑凝霜抱著胸口,小嘴兒微微繃著,認真點評:
“看不出來,跟從前功法截然不同。”
若是真想瞬殺白骨精,按照陸斬如今境界,幾乎彈指間便能做到。
只是如今改名換姓前來南疆,功法自然也要做些改變。
他以前的功法太過特立獨行,稍一動手就能判斷出他的身份。陸斬這才換了路子,將自己偽裝成武修,方才也是拿著白骨精練練手。
陸斬又看向凌皎月。
凌皎月面容藏在冪籬輕紗下,淡淡道:“她說得沒錯。”
陸斬放下心來,凌皎月心思細膩,若她都覺得沒有破綻,想來問題不大。
“不過…”凌皎月微微蹙眉,若有所思道:“方才我好似感知到另一股氣息,從廟宇中一閃而過。”
陸斬剛才注意力都在白骨精身上,倒是沒注意這些,道:“是人是妖?”
凌皎月思索片刻:“應該是人,未有妖氣…不過對方實力很強,我隻察覺到一瞬。”
陸斬想了想,道:“既然對方是人,約莫是路過此地的俠客,不欲跟我們結識,這才離開。”
“嘎吱——”
說話間,廟門從裡面打開,老獵戶露出個腦袋,驚喜道:
“死了,那妖精被恩公打死了!”
老獵戶將門打開,帶著其他獵戶就開始下跪磕頭。
獵戶們本擔心陸斬也是妖,可看到陸斬殺死妖物後,並沒有對他們出手,這才放下心來。
如此出塵的氣質,不是妖…肯定是大仙門的弟子,普通修者可沒有這股氣韻!
陸斬手指微微抬起,便隔空將眾人扶起來,道:“諸位不必客氣,方才不過舉手之勞。在下來自中原,雲遊至此,可能進去歇歇腳?”
老獵戶點頭哈腰,尊敬道:“當然當然,您請!”
陸斬三人走進廟宇,獵戶們便自動朝著邊緣退去,生怕自身汙穢髒了陸斬白衣。
陸斬卻毫不介意,目光落在廟宇一角,露出意外之色。
方才凌皎月感知到其他修者在此,如果沒猜錯,方才那修者便是在此處。
陸斬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老獵戶順著陸斬目光看去,驚訝道:“咦…那位小姑娘呢?”
凌皎月問道:“小姑娘?”
獵戶們面色慘白,有些後怕,道:“對!在妖物來之前,有個小姑娘來到此處,說是要歇腳。怎麽…怎麽會忽然不見了?難不成…難不成那小姑娘也是妖魔?”
獵戶們頭皮發麻,一股涼意從後背爬滿全身。這種後怕,就像是被毒蛇爬上脖頸一般,令人全身冰涼。
老獵戶相對鎮定些,皺眉道:“不應該呀,小老兒用試妖方子試過,按理說不是妖魔…還是說,她的道行比較深厚,所以試妖方子試不出來?”
說著,老獵戶便將鎮妖筆記拿出來,快速翻閱。
陸斬聽到“試妖方”時,便知道老獵戶看過鎮妖筆記。
鎮妖筆記裡面,特地記載了辨別妖魔的法子。只要是玄妙境以下的小妖,喝下試妖方後,皆能現出原形,實力大打折扣。
不過這則法子對應的是普通百姓。
普通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常年不出鄉鎮,碰到大妖的概率很低,就算碰到妖魔,也大都是小妖。
若是碰到小妖害人,便可以此法對付。
可是獵戶跟行商們常年走南闖北、行走深山老林之中,碰到大妖的概率更多,“試妖方”對他們而言,作用便大大降低。
所以鎮妖筆記特地提到過,常年行走在外的人,可以去鎮妖司、亦或者是正規道觀、佛寺求些符籙,若真是碰到大妖,總好過就地等死。
思至此,陸斬道:
“鎮妖筆記並非降妖寶典,依我看只是普通讀物,諸位覺得有用嗎?”
難得碰到看過鎮妖筆記的讀者,陸斬想了解一下真正的“評價”。
老獵戶將書放下,渾濁雙眸裡有幾分無奈,他苦笑道:
“恩公乃是有大本事的,自然覺得此書無用。可是對我等凡人而言,此書還是有很大作用的。”
“我等凡人,本就沒辦法對付妖魔,碰到大妖更是只有等死的份兒,可是這本書,卻讓我們多了一線生機。”
“這確實不是降妖寶典,也對付不了厲害妖魔,可總能對付小妖。”
“我侄媳婦便是根據上面的法子,從鬼打牆裡面走出來的,村頭殺豬的,更是根據上面的法子,用殺豬刀宰了頭害人的黃皮子,恩公,你說有用沒用?”
“……”
陸斬看他說得認真,心底也有些慰藉。
當初他讓鎮妖司著書的初衷,便是如此。可又怕百姓將此書當作“斬妖寶劍”,白白送了性命不說,還影響大家的價值觀念。
眼下聽到這話,陸斬稍微放心了一些。
薑凝霜抱著劍坐在一旁,認真地道:
“老伯說得不錯,凡人力量有限,本就無法對抗大妖。這本書的意義,就是讓我們對妖物多一份了解,盡可能地保住性命。”
老獵戶連連稱是:“正是如此,很多妖魔善於偽裝騙人,我們有個識別的法子,總比沒有好。”
說到這裡,老獵戶將鎮妖筆記遞給陸斬,道:“恩公,如果不嫌棄,不妨也看看這本書?”
鎮妖司本就是大周鎮妖部門,百姓們對鎮妖司格外推崇。鎮妖司出版的書籍,大部分百姓皆“奉若寶書”。
眼下看到陸斬似乎對鎮妖筆記有些偏見,老獵戶便想將書贈予,希望對方少一些偏見。
薑凝霜抿嘴笑道:“老伯,他可不用讀這書…”
陸斬拍了拍薑薑後背,示意薑薑住嘴,伸手接過來道:“多謝。”
老獵戶微微頷首,又跟陸斬道了謝,這才帶著獵戶們在另一角歇息。
薑凝霜眨了眨眼,小聲道:“這事當真妙哉,百姓將書贈送給“寫書人”,緣分真是妙不可言。”
凌皎月看了眼薑凝霜,神色詫異:“你何時還有這種領悟?竟然能說出這話。”
薑凝霜“不學無術”是出名的,幼時格外頑劣,對讀書更是嗤之以鼻,平時說話頗沒有水平。
薑凝霜皺了皺鼻子,小聲嘀咕道:“本姑娘懂得多了去了。”
光是科普書,她都看了兩大本了,自然也多了一點點見解。
陸斬見兩人有些鬥嘴趨向,便悄悄伸出手,放在兩人腰間捏了捏,示意兩人安分點。
凌皎月身體微僵,沒想到陸斬膽子如此大,在外人面前也敢如此,她剛欲發火,卻見老獵戶等人已經沉沉睡去。
經歷妖魔之事後,獵戶們身心俱疲,陸斬稍微動動手指,便讓眾人開始一場好眠。
凌皎月這才放棄掙扎,只是隔著冪籬,狠狠瞪了眼陸斬:
“你覺得獵戶提到的少女是什麽來頭?”
薑凝霜感覺到陸斬在腰間滑動,甚至有些往下的趨勢,她朝著陸斬身邊靠了靠,隻當沒發現他的動作,撇嘴道:
“不是修者就是妖物,但是你沒察覺到妖氣,想來是修者。總歸跟我們不認識,你老糾結這個做什麽?”
凌皎月輕哼一聲,神色冷冷清清的:“我說不出來,總覺得怪怪的。”
薑凝霜覺得她想多了,道:
“我覺得我們還是想想,那個燼海龍君是什麽東西吧?剛剛那頭白骨精說,她是燼海龍君的徒弟…”
燼海乃南疆海域,跟澤海相接。
陸斬此行路線,便是從擎州城乘坐仙夢舟,仙夢舟自澤海碼頭出發,一路駛向燼海,再到南疆邊緣的狄闊城。
陸斬目光深邃,淡聲道:“沒關系,不管是什麽來頭,都得宰了。”
世間萬事皆有因果,他今日宰了白骨精,燼海龍君跟他之間便有了仇恨。
既然如此,不滅龍君,陸斬心底難安。
就是不知道那龍君是什麽來頭…
是一頭,還是一窩…
思至此,陸斬將手搭在兩女的臀上,道:“休息會兒吧,明日出發。”
言罷,陸斬閉上眼睛,看似是休息,實則神識進入識海之中。
魑魅王的妖魂還剩下半副左右,一時半會難以消化。
陸斬將白骨精妖魂推到前面。
玄妙境巔峰的妖魔,對陸斬跟元神而言,都只是開胃小菜。
約莫半刻鍾,白骨精便被吞噬乾淨,其記憶浮現在陸斬腦海之中。
…
白骨精生於前朝白虎嶺,本是農家女子,因父母先後去世,被村民視作天煞孤星。
女子被趕出村子,恰逢前朝跟大周戰亂不休,女子生逢亂世難以謀生,心灰意冷下便跳崖身亡。
後來屍體被禿鷲、烏鴉啄食,只剩一具白骨。
戰亂伏屍數萬,女子身死的山谷成了萬人坑,久而久之怨氣滋生,白骨因怨生靈,汲取天地靈氣,受日月精華,時隔上千年,桑田滄海,白骨修煉成形。
因心有怨氣,白骨精妖性難以遏製,經常殘害過路商人。
又因實力卑微無力自保,白骨精便尋求其他妖王庇護。她離開白虎嶺,輾轉前往南疆,在路上認識了燼海老蛟。
蛟龍性淫,老蛟在深海修煉數千年,早已寂寞難耐,見白骨精貌美,便將其收為座下弟子。
二人一起在燼海龍潭修煉,收服不少小妖為己所用,偶爾在海中興風作浪,攔截過路商船,食人性命。
出海本就危險極大,老蛟興風作浪時十分謹慎,皆選擇風雨天,眾人皆以為天氣使然,再加上燼海乃南疆海域,南疆未曾設置鎮妖司,一時間倒也無人發覺異樣。
後來有仙門弟子苦行紅塵,隨商船前往南疆,發現作祟老蛟,便欲斬妖除魔。
當時老蛟實力剛剛到半步造化,不敵仙門弟子。
可蛟龍善水,能借助大海興風作浪,老蛟見自己不敵,當場鑽入水中,登時實力暴增,在白骨精幫助下,斷了那仙門弟子一臂後,受傷逃脫。
經此一戰,白骨精跟老蛟皆元氣大傷,又怕仙門弟子前來報復,便離開那片水域,重新找了海域閉關。
轉眼五百年過去,老蛟置之死地而後生,經過五百年修煉,終於破入造化境。
白骨精資質尚可,在老蛟幫助下,突破至玄妙境巔峰。
老蛟體會到造化境奧妙後,迫不及待想更進一步,便差遣白骨精殺人索魂,靠人魂修煉。
避免上次事情再次發生,被人找到老巢,白骨精決定去其他地方害人。
如今南疆蠱蟲異動,並不是好去處,白骨精便離開燼海,順著澤海來到了擎州城外,在此處害人。
屆時就算被人發現,也想不到燼海龍君頭上。
來到擎州城後,白骨精利用幻術,先後殘害不少人。普通人只要中了她的幻術,身體便會不由自主投進夫子河,而魂魄則會停留在原地。
被害人甚至意識不到自己已經身死。
按照白骨精的打算,只要湊齊百人魂魄,便趕回燼海,為龍君賀壽。
屆時龍君將娶妻納妾,白骨精便是姬妾之一。
可惜栽在陸斬手中。
…
“蛟龍……”
陸斬大概看完白骨精的生平記憶,雙眸浮現熾熱之色。
已經造化境的蛟龍,這可是好東西。
可惜所謂的燼海龍潭之中,只有一條老蛟,其他的小妖都上不得台面。
陸斬還以為會有蛟族出沒,那才是寶貝。
不過白骨精雖然跟老蛟相處很久,但大部分都在修煉、或者執行老蛟任務,對老蛟並不了解。
在殺死老蛟之前,陸斬都抱有樂觀想法。
也許…他是說也許…老蛟背後確實有一群作惡多端的蛟族呢?
“嗯…不對…”
陸斬略微思索,忽覺自己大意。
白骨精言稱自己要成為龍君妻妾,在其記憶裡,龍君大壽即將來臨,龍君準備在大壽當天娶妻納妾,雙喜臨門。
老蛟縱橫燼海這麽多年,就算背後沒有蛟族,但想來會有幾個妖友。
屆時過壽成親雙喜臨門,這不得擺幾桌請妖友吃個席?
思至此,陸斬松了口氣,心底有些後怕,他差點就錯過了吃席場面。
總歸他們前往南疆,也會路過燼海,順手的事兒。
難怪那些仙門弟子,最喜歡行走江湖,若是在汴京,很難碰到蛟龍奇遇。
……
燼海,龍潭洞。
在燼海北域深海中,有座龐大的巢穴。巢穴由無數山石打造,這便是燼海龍君的龍潭。
漆黑海水之中,燼海龍君坐在巨大的石桌前,下半身化作人形,上半身卻保持著蛟龍模樣。
石桌上方擺著兩顆血淋淋人頭,酒壺裡乃是熾熱鮮血,兩旁還站著一隻水缸大小的螃蟹跟一人多高的青蝦。
“龍君為何不完全化作人形?”青蝦好奇地詢問,妖族修煉有成第一件事,大都是化作人形,可龍君這麽多年,始終喜歡這副不倫不類的模樣。
燼海龍君將酒壺中的人血一飲而盡,碩大的蛟頭噴灑出腥臭鼻息,甕聲甕氣道:
“本君修煉五千載,終於有化龍跡象。頭上這兩顆肉瘤,便是本君榮耀的象征,自然不能化作人形,否則那些妖王怎麽看得見?”
青蝦恍然大悟:“原來龍君是想在壽宴上面出風頭,嘚瑟嘚瑟自己的修為!”
“啪——”
青蝦剛剛說完,便被燼海龍君拍成肉泥。
燼海龍君殘忍地吞掉青蝦血肉,冷哼道:“不知死活的東西,有些事情知道就行,非要說出來!”
“龍君息怒。”螃蟹精有些膽寒,強撐著笑臉道:“龍君此番雙喜臨門,請了幾頭陸地妖王前來,自然要壯壯門面。否則,豈不是讓那些妖王輕視了咱們水族?”
燼海龍君擺擺手,冷笑道:“哼,咱們水族一貫高貴,就連水產都比野獸賣得貴,他們拿什麽跟我拚?”
螃蟹精連連稱是,就屬它們蟹族最爭氣,價格賣得非常昂貴。
燼海龍君又道:“此番迎娶白骨娘娘跟海葵仙子,必須門面做足。所以我不僅邀請了五位陸地妖王,還邀請了我的族人。”
螃蟹精一怔:“您的族人?”
燼海龍君站起身來,仰天長笑道:
“不錯!本座本是來自靈石潭蛟族,可是因為相貌醜陋,不被族人歡迎,我這才負氣離開。”
“當初離開靈石潭時,我曾發下豪言壯語,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如今我修煉有成,而靈石潭的蛟卻死的死亡的亡,唯今只剩下我叔父一家,我已經邀請我堂弟前來參加婚禮!”
“到時候,我要讓他們都看看,我燼海龍君的風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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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