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风暴以贾家族学为中心,正式拉开帷幕。
如狼似虎的宁国府府卫几乎尽数出动的样子,虽然没有惊动其他人,却瞒不过隔壁的荣国府。
只是贾珍没叫,贾代儒没请,贾琏也只能让旺儿先打听着。
“好像不太对,我怎么听说伯娘和大嫂子也过去了?”
新婚已过三月的王熙凤借着姑妈王夫人的力,已经掌控了府里大部分的婆子丫环,而两府的奴才也彼此联络有亲,闲话的时候,她恰好听到。
只是之前没在意,但现在……
“那里是学堂,没大事,她们不应该去啊!”
这?
贾琏的心头不安,“难不成是蓉哥儿的事?”
“十有**就是了。”王熙凤从炕上下来,“其他人也劳动不了伯娘和大嫂子。别等旺儿了,你赶紧去看看吧!”
话音未落,平儿急匆匆的冲了进来,“二爷,二奶奶,学堂那边的老太太一路哭着去找老太太了。说是珍大爷拿了儒太爷,还不管瑞大爷正在生病,一并拖进了学里要打他呢。”
什么?
贾琏大惊,“你去老太太那里看着,我去学里。”
话音未落,他翻身就走。
只是才出院子,就听到隐隐的哭声,一个小丫环急冲过来,“二爷、二奶奶,族中好些太太、奶奶,都哭着去找老太太、太太了。”
……
学堂门房外,晒着太阳的沈柠已经被府里又来的丫环婆子服侍着泡脚了。
当然,这是她自己要求的。
虽然太阳正好,可她又死了一回,手脚冰凉,想要马上暖和起来,泡脚最快。
沈柠可怕自己再死了。
这具身体太差,不随时保养着,她怕自己要步原身后尘。
外面的敲门声和妇人们的哭喊声,也一点没耽误她喝才沏好的红糖枣茶。
为了晚上的睡眠,茶叶她是不敢喝了。
但刚刚被挤了不少血,红糖枣茶还是要喝一盏的。
“母亲,西府那边的老太太恐怕要被惊动了。”
尤氏看婆婆这一会的面色好了许多,忍不住就开始愁今天这事怎么收场了。
虽说他们家占理,可这样到处拿人打人,族人们肯定不满,万一西府那边的老太太、老爷们都不高兴……
“嗯!”
沈柠喝口热乎乎的红糖枣茶,“我等着老太太来。”
脚洗了,脸洗了,她的手可没洗。
就等着给那位老太太看呢。
“你看着点,老太太来了,就把大门打开,也放那些太太奶奶们进来。”
原先她还找不到由头,改革学堂。
现在是瞌睡来枕头。
沈柠示意丫环再往脚盆兑点热水,“对了,再告诉厨房,熬上两锅红糖姜茶,等他们哭好了,叫好了,一人灌上一碗。”
“是!”
尤氏忙应了。
她小心的退下,吩咐婆子们干活。
如今的学堂厨房,早就被宁府的人接管,她做起事来,倒也得心应手。
嘭嘭
“快,老太太、大老爷来了。”
外面的声音才响,尤氏就忙摆手让婆子们开门。
学堂的大门缓缓打开,震天的哭声一下子就冲了进来。
青竹眼疾手快的在沈柠的腿上盖上大氅,遮腿的同时,把脚盆也遮住。
沈柠看了她一眼,倒是没说话。
“婶子、赦弟来了,恕我身子不便不能相迎。”
沈柠放下茶碗,就那么坐着,给进来的贾母做了个福礼的姿势。
她的身边,被丫环们快速的摆上好几张椅子和课桌。
贾赦不好跟沈柠说话,拱拱手,直奔还有好多哭喊声的中院。
“沈柠,你好狠的心。”
贾代儒的夫人陈氏冲进来,“你要看着你的儿子打死我的孙子吗?”
她想往里面冲,但是贾赦才刚进去,中院的大门就‘嘭’的又关上了。
“哎呀”
陈氏一下子坐到了地上,“老天爷啊,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啊!”
啪
茶碗被沈柠一摆手,摔到了陈氏的脚边,“要哭的都给我滚出去,想知道为什么,就老老实实的给我闭上嘴。”
她没看陈氏,看的是一群冲进来还哭哭啼啼的太太奶奶们。
本来想要冲到她身边哭喊、拉扯的太太奶奶们,一下子全都噤了声。
要知道沈柠身后的六个壮硕婆子,在她们冲进来的当口,就各命了一根鸡毛掸子。
这是连她们也要打吗?
“婶娘坐,两位弟妹也坐。”
沈柠摆手,示意婆子们再抬几张长凳放对面,“不闹的人……,也都坐吧!”
“沈柠啊,这是出了什么事,你要发这么大的火?”
贾母被贾琏和王熙凤扶进来,直接坐到她一旁的位子上。
“老太太,侄媳妇今儿个差点就死了。”
沈柠伸出手,“也幸好陈掌柜就在这里,要不然,今晚你们就得吃席。”
“……”
“……”
现场只闻陈氏抽抽噎噎的哭声。
“不对,或许不仅要吃我的席,还要吃我家蓉儿的席。”
众人不由的呼吸一滞。
陈氏都忘了哭,“那是珍哥自己打的,跟我家老爷和瑞儿有关吗?”
这一会,她忍不住怀疑贾蓉被不小心打残了。
“蓉哥儿怎么样了?”
贾母示意丫环扶起地上的老妯娌,“你的身体…大夫怎么说?”
“……”
沈柠看着被扶起来的陈氏,半晌没说话。
这不说话,好像她在生气贾母护着陈氏一般。
陈氏心中忐忑,就在她鼓足勇气,想借长辈身份再次诘问的时候,沈柠已经先开口了,“这位老太太还是站着吧!”
什么?
众人只见她身后的两个婆子,冲出来直接撤了她的凳子。
“这些年我大概是脾气太好了。”
沈柠端起丫环们重新奉上的茶,“以至于某些人蹬鼻子上脸,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
啊啊?
众人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明白,这宁府和儒太爷的事,怎么把她们的孩子也一并打了呢?
“你你,你胡说。”
陈氏想要扑过去,可是还没走的两个婆子一把就架住了她,“二嫂,您说句公道话啊,”她哭向贾母,“您是知道我家代儒的呀!他一向老实,在这学堂兢兢业业,他……”
“兢兢业业的中饱私囊,兢兢业业的不负责任,想请假就请假,还是兢兢业业的给贾家教出好些个秀才、举人?”
沈柠转着手中的茶碗,冷冷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