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間裡的同事們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看不見那姐們的身影了。
從廠裡出來後趙青葵直奔有軌電車站。
開往白晝城金街的有軌電車6:05分正好進站,她跨欄般一腳蹬上車,那速度堪比火箭炮。
售票員目瞪口呆地望著麻利掏錢的姑娘,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又……又是你啊。”
她從業生涯以來,從沒見過這麽準時準點下班的。
這幾天可算長了見識。
“讓您見笑了。”趙青葵不好意思地笑笑,“害羞”地躲到車尾巴去。
待她都藏匿好了,站台處才跑來幾個跟她一樣製服的女孩子,那些人一上車就東張西望疑似找人。
不過幾個姑娘都面色不善,售票員心思百轉,估摸剛才那小女孩是為了躲她們才跑那麽快的。
心想這幾個丫頭若敢在她車上撒野,那可別怪她不客氣,便揚眉高聲道:“你們幾個丫頭就在車廂中部,車頭車尾都滿了不要亂走了!”
這時候的售票員是非常有威嚴的,不想讓誰上車也就一句話的事。
那幾個莫名其妙被點名的丫頭只能老實地杵在原地。
趙青葵在車尾看到那幾人吃癟忍不住偷笑。
這兩天,她們一直在跟蹤自己,正愁該如何甩掉她們,結果售票員出手了。
趙青葵默默為這位胖售票員點讚,心道有機會給她送一面助人為樂的大錦旗去。
從棉紡織廠到金街一共十二個站,到了金街站後,趙青葵如泥鰍般哧溜一聲下車湮沒在人群裡。
追兵們從車廂中部下來時,哪裡還能看到她的身影?
把人跟丟了大家都覺得晦氣。
而趙青葵呢?
顧不得欣賞四周的西式小樓,她把厚顏無恥的堂姐甩掉才慢悠悠從包裡掏出紗布口罩和藍色圍裙。
把臉和身上的工服完全遮住,趙青葵才七拐八彎地走到一個僻靜的十字巷口。
巷口處有個屁股打著補丁的小孩兒在角落玩石子。
小孩狀似在玩,實際上一直盯著周遭,看到趙青葵出現先是警覺地往後一縮,看清來人沒戴紅袖章才如蒙大赦地松了一口氣。
“下午好毛蛋。”趙青葵熟稔地朝他打招呼。
“不早了,每次都是你來的最晚。”小屁孩兒嘟嘟囔囔地回了一句。“集市都快散了。”
“抱歉抱歉。”
趙青葵揉揉他的腦袋,又把圍裙和口罩整理好才往裡走去。
毛蛋背後的巷子別有洞天,往左拐大約三百米是一個偌大的中庭。
這裡駐扎了許多臨時攤販,賣糧食的、日用品的……五花八門什麽都有。
這些老板常年奔走於大街小巷,均是小麥膚色不說眼裡還有同款警惕。
仔細看還能發現他們的手一直搭在自己貨源附近,感覺隨時都準備著拎東西跑路。
而遊走於攤販前的顧客也很奇怪。
他們並不跟老板寒暄,一路都安靜地逛,看上什麽直接問價、給錢、拿貨、走人,中間不作任何停留。
與後世地攤客人與老板之間你來我往的砍價電視劇相比,這裡的交易是沉默的緊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