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性格……”
程蘇然眨眨眼:“性格怎麽?”
聞若弦沉吟片刻,委婉道:“她性格比較直,愛玩愛鬧的,家庭背景擺在那裡,是會有點大小姐脾氣,可能不那麽容易讓人接受。”
“嗯,沒錯,”程蘇然挑了下眉,旋即話鋒一轉,“不過也沒關系,磨一磨就好,人總是要成長的嘛。”
聞若弦著急辯解:“但是用力過頭不好,她畢竟是宋總的女兒,來我們公司只是……”
只是新鮮?
這個理由已經崩塌。
她知道的,清蘿來這裡,壓抑著脾性,忍受著瑣碎,是為了她。為了能離她近一點。
“正因為她是宋總的女兒,來我們公司‘學習’‘鍛煉’,我才要嚴格一點,否則故意放水就很不尊重人了,不是嗎?”程蘇然義正言辭,眼神卻越來越戲謔。
聞若弦搖頭:“我的意思是,她嬌生慣養的,沒吃過什麽苦頭,就算要磨,也可以慢慢來,別用力太猛,萬一出了心理問題很麻煩。”
“你覺得我用力太猛了嗎?”程蘇然無辜攤手,“冤枉啊,我一直公事公辦,正常工作,做好了有獎,做不好有罰,從來沒有針對她、欺負她。”
“在我這裡沒有姑奶奶大小姐,只有能力匹配崗位的員工。”
越是爭執,聞若弦就越著急,又想起了會議室那一幕。
她索性直說:“剛才你在會議室當眾批評她,確實有點過頭了,她工作疏忽,可以私下提醒教育,但是那麽多人看著……”說到這裡,心口陣陣酸疼,緩了一緩,“無論怎樣,打人不打臉,員工也是人,也有自尊。”
死一般寂靜。
才落下的話音顯得尤為突兀,仿佛在整個室內環繞。
“心疼啦?”程蘇然凝視著她,嘴角掩不住笑意,聳了聳肩,“那你把她領回去也行,否則,當我的秘書,就要遵守我的規矩。”
聞若弦語塞。
突然意識到自己激動過了頭。
別人的秘書,怎能指手畫腳。除了她,沒有人會包容清蘿的小脾氣,遷就清蘿的任性。
她真是糊塗了。
“不過說實話,你現在領她回去,我還有點舍不得呢,像小宋這樣勤快又聽話的秘書,懶得重新找了。”程蘇然嘖嘖兩聲,表情耐人尋味。
“這樣吧,若弦,就讓小宋留在我身邊,我再給你找一個。”
“那怎麽行?”聞若弦斷然拒絕,又察覺自己反應過大了,稍稍收斂情緒,“嗯,我是覺得……新人需要磨合,不想浪費這個時間。”
程蘇然順著往下說:“明白了,意思是你和小宋磨合得很好。”
“……”
“既然如此,為什麽要把人家趕到我這兒?哼哼,還說沒有吵架,老實招來。”
一語戳中要害。
聞若弦與程蘇然對視,那雙眼睛陡然間變得深不可測,隻一會兒,仿佛就要將她看穿,她退至牆角,無路可逃。
她別過臉,看向窗外。
程蘇然眼中笑容慢慢消失:“跟我也要藏著掖著嗎?”
“是吵架了,但也有一些別的問題……”聞若弦挨不住她軟磨硬泡。長這麽大,所有的心軟都給了兩個人,一個是然然,一個是清蘿。
“屬於私人問題,怪讓人笑話的。”
程蘇然歎氣:“若弦……”
“我們認識這麽多年,有一點,我特別清楚你,那就是什麽都愛憋在心裡,其實這樣只會傷害自己,很多事情一個人是想不明白的。我知道,你做事喜歡講步驟、按計劃,要框架明確,要條理清晰,但恰恰就是這些所謂的步驟、計劃、條理,框住了你,讓你錯失機會,錯過珍貴的東西。”
“你不願意說,我不勉強你,但是你千萬記得還有我這個朋友,不必礙於什麽……舊事,因為我們早就已經從過去走出來了。我很幸福,你也會幸福。”
她想去握聞若弦的手。
可她又知道,若弦一定會躲開,會講究“分寸”。
雖然彼此是要好的朋友,但已失去了親密相處的資格。
提到往事,聞若弦心裡只有愧疚,程蘇然說得沒錯,她這性子不害別人,害自己。
“嗯,我知道。”她把臉轉回來。
“至於清蘿,是因為那天在車庫撞見她,你當時在的……”
最簡單最直接的原因是宋清蘿欺騙她。
而欺騙的動機,她想,終歸是難以啟齒的,尤其在然然面前。
一個是自己曾經暗戀多年的人,一個是現在喜歡自己的人,情感上,分別都有牽扯,一方是堅定的友情,另一方則是模糊的,未知的,她稀裡糊塗糾纏其中,像什麽話。
“哦,她喜歡你。”程蘇然用篤定的語氣說。
未料到她如此直白,聞若弦毫無心理準備,一時語塞,臉上燥得厲害,沒多會兒就紅成了一片。
被旁人點出來,又是自己暗戀過很久的人,莫名的奇怪,很不自在。
於是默認。
“就衝她進公司整天黏著你這一點,概率百分之八十。”程蘇然為自己火眼金睛且押對了寶而高興。
終於——
可以放肆調侃若弦了!
她要回家和江虞好好開心一下。
聞若弦臉紅得更甚:“好了,然然,不說這個。”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