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聞總說的沒錯。”她輕輕點頭。
“我先去工作了。”
聞若弦看著她轉身,腰背挺得筆直,頭顱微昂,大步流星,一副倔強不屈的樣子。忽地察覺到自己似乎說錯了話,或是,做了不該做的事,欺負了人。
走到門邊的宋清蘿突然停住,回頭望了一眼。
兩人目光對上。
“其實……”正當聞若弦想說什麽時,宋清蘿先於她開口,“你可以直接說,不要在你面前揣測程總的為人。”
而後又像在自言自語:“如果有人在我面前這麽說我朋友,或者……我喜歡的人,在意的人,我會和你一樣不舒服,所以我理解你的心情,對不起。”
她看著聞若弦的眼睛,沒有猶豫太久,還是把自己的私心加上。
說完離開了辦公室。
空氣如窗外的陰雲,凝結成塊,又冷又沉,呼吸像揣著濕冷的棉花。
聞若弦歎氣,伸手揉了揉眉心。
真是個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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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行政部的路不長,宋清蘿卻覺得走了很久。
出來太快,她還沒問她,上回送過去的藥好不好用,還沒坐下來嘗嘗她桌上的茶,還沒打探到,她聽見自己的誇獎是什麽態度。
反倒是被教育了一頓。
老古板。
就愛教育人。
讓她又愛又恨。
宋清蘿自覺是大度的人,不跟聞若弦計較,她去茶水間拿回自己的杯子,在外面繞了一大圈,才往行政部去。
在寫字樓上班拘束得很,像坐牢,只要有機會就出來透氣。
她剛進辦公室就被人叫住。
“小宋,去哪兒了?半天找不到你人,外面打印機沒墨了,去換下。”曹主管從電腦前抬起頭。
宋清蘿皺眉:“只有我一個人會換墨盒?”
“那你覺得應該是誰?”
“我前幾天換過了,今天除了我隨便誰。”她回工位坐下,懶得再搭理。
入職以來,這位曹主管沒少讓她乾雜活,大大小小瑣碎事都推給她,美其名曰新人應該多鍛煉,甚至公權私用,讓她給自己洗車、跑腿。
答應過聞若弦,會好好工作,不添麻煩,況且她需要時間熟悉環境,探清人際關系,所以這些都忍了下來。
但也不能任由自己逆來順受下去。
這並非她的性格。
辦法有的是,隻缺個機會。
曹主管淡定地看著她,推了推眼鏡:“新人多做事才能得到鍛煉,而且,這些都要納入下個月轉正考核,你積極一點,我這兒也好有理由給你打高分。”
宋清蘿被上司扼住了命脈。
她還在試用期內,到時候能否轉正,曹主管有絕對話語權。
她想留下來。
拿捏她?
宋清蘿抬頭看向曹主管,對方含著笑,眼裡似有善意,但只有傻子會相信這套話術。
她心中冷笑,嘴上應著:“也對。”
然後起身去看打印機。
從小嬌生慣養,在家有保姆,出門有司機,母親寵著,朋友哄著,二十五年人生所有的委屈都在這幾天受盡了。
興味正濃時,所謂委屈也不是委屈,是生活體驗,是一場遊戲,而當失去了興趣,一切就變得索然無味,無需留戀。
她知道,主動權一直在自己手裡。
換完墨盒,宋清蘿正要回辦公室,曹主管從裡面出來,瞥了她一眼,說:“今天業務部有六個人要加班,你去訂六份餐,菜單發你微信上了。”
宋清蘿不痛不癢,慢悠悠拿出手機。
公司沒有食堂,因此跟寫字樓附近的飯店合作,員工加班包晚餐,可以自行選擇要吃什麽,記帳留發.票,每月財務與飯店結算一次。
點開微信的瞬間,她看到了聞若弦的消息。
發送時間五分鍾前。
假正經:[剛才不是針對你。]
假正經:[聽到你誇我了,謝謝你。]
“謝謝”和“謝謝你”,意思相同,只差一個字,表達態度卻有天壤之別。後者總是讓人覺得更真誠,更發自內心,而非客套。
宋清蘿揚了揚嘴角。
還知道解釋。
嗯,老古板可教也。
她不想就這樣放過聞若弦,於是回復:[真的嗎?請我吃飯,我就信。]
假正經:[好,但是今天不行,很忙,等我有時間再約你。]
這麽爽快?
早知道,就應該得寸進尺,多提些要求。
現在五點,聞若弦說今天很忙,極有可能不會準點下班,又要在辦公室忙她的“個人工作”,那麽……
宋清蘿腦中靈光一閃。
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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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聞若弦才放下手機,外面就傳來了敲門聲。
她以為是宋清蘿。
“若弦——”
一陣香風蕩漾到跟前,幽幽沁入鼻端,看見來人,聞若弦立時卸下了清冷面孔,露出溫柔的笑。
在外出差一周多的程蘇然今天回來了。
半小時前還給她打電話,說要來一趟公司,給她帶了禮物。
“猜猜我給你帶了什麽?”程蘇然神秘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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