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胡亂給她發網上。
宋清蘿頓時來了氣,就要私信這個營銷號,無意間點開評論卻是烏煙瘴氣——
有說她衣著不得體的,有說她故意賣弄風騷的,還有假裝理中客闡述“性.感”和“低.俗”的區別, 對她上道德大棒的, 猥瑣男成群出沒。
“都是沒見過世面的窮酸老僵屍。”宋清蘿嘴上罵了一句,以最快速度截圖、錄屏取證, 轉手發給自家的私人律師。
[處理一下。]
律師很快回復:[好的, 我看看。]
她放下手機, 又一條消息彈出來, 是孫伊人的語音:“熱搜排名還在往上升, 討論人數好像越來越多了, 標題看著還挺正常,內容就……輿論也歪得可怕,唉,清蘿,這怎麽辦啊?”
“沒事,我已經讓律師處理了。”宋清蘿滿不在乎。
孫伊人沒再說話,過了幾分鍾,才回復一個“大拇指”表情包:乾得漂亮。
阿姨做好了午飯,宋清蘿磨磨蹭蹭爬起來吃,沒一會兒,律師就給她打來電話,表示初步弄清楚了這件事。
微博的視頻只是營銷號搬運,原視頻發布在“YouTube”上,是宋清蘿個人向安利,播放量三天漲到千萬——像是喜愛她的樂迷專門製作而成。
評論區都在誇她。
好像……也沒有惡意?都是微博營銷號搞事,低素質猥瑣男在發臭。
宋清蘿想了想,也許製作視頻的人是好意,海外輿論並不像國內這樣聚焦於她的著裝得體與否,只是純粹的欣賞和誇讚,倒是她,被激得反應過了頭。
於是回復律師:[讓微博營銷號刪掉視頻,就說侵犯了我的肖像權,否則法庭見。]
她以為這件事就此過去了。
沒兩天,孫伊人又帶來壞消息:“清蘿,上面領導知道了視頻的事,發了好大的火呢,今天來找楊總監了,在辦公室拍著桌子說要他管管你,還要跟你面談……”
自從辭職,宋清蘿一直情緒低落,這些日子重複做著“吃飯喝水練琴睡覺”四件事,消極,沉悶,心中堆滿陰鬱的戾氣。
她像隻被引.爆的火.藥桶,隔著手機歇斯底裡:“談什麽談?我就不去能怎樣?來捆我啊!這些老僵屍統統都給我進棺材,氣死了活該!”
電話那頭,孫伊人或許是被嚇著了,安靜幾秒才出聲:“嗯……我也覺得一言難盡,可是,楊總監現在為你頂著壓力挺難的,要不就去走個過場?”
“為我?太天真了,我早就說過這是利益交換,利益交換明白嗎?他覺得樂團需要我,所以無論我做什麽不合規矩的事都能睜隻眼閉隻眼,與其說是為我頂著壓力,不如說是為這份利益頂著壓力,他心甘情願的,我又何必感動我自己。”宋清蘿語氣裡充斥著不屑。
孫伊人沉默半晌,歎氣:“倒也是,唉,清蘿,你別生氣,那就不理他們了。”
“先這樣吧。”
宋清蘿煩躁地掛掉電話。
站著發呆,良久,體內洶湧的波濤逐漸退去。她轉身走進浴室,擰開水龍頭,掬了一捧水澆在臉上,抬頭看鏡子。
雙眼空洞而呆滯,像死魚,皮膚暗淡無光,看上去十分憔悴。
宋清蘿突然覺得自己醜陋極了。
怎麽會變成這樣?
一點就炸,一碰就毛,兩句話說不對味就破口大罵,無差別發泄,傷害著身邊無辜的人。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
眼睛彌漫起水霧,模糊的淚光中隱隱出現聞若弦的臉,平靜,從容,溫和地望著她微笑。她也笑,蓄得滿滿的眼淚擠出去往下流,視線又恢復清晰,聞若弦的臉消失了,她只看見醜態猙獰的自己。
宋清蘿冷靜下來,抹掉了眼淚,出去給楊總監打電話。
“楊總監,是我。”
“哎,小宋啊,我正要給你打電話的,你今天下午有空過來一趟嗎?薑書記有話……”中年男人語氣和藹,還沒說完,宋清蘿就打斷了他的話:
“我想請一個長假。”
“視頻的事情我知道,領導的意思我也明白,但我不會去見他們,也不會改變我的習慣。從今天開始,到十一月底,我不參與樂團任何演出,就當是避風頭。”
她簡單快速地說完,等待對方反應。
男人明顯遲疑:“這……”
宋清蘿又說:“楊總監,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也不是申請你的批準,我只是通知你,你願意的話可以把我這個意思轉達給領導,這幾天辛苦你了。”
一瞬間善念閃過腦海。
嘴上說著是人家心甘情願,心裡還是覺得應該客氣。
偏她又不是輕易會說軟話的人。
意思意思就行了吧。她想,只希望這件事盡快結束,她的精神,她的能量,連日來已經消耗得所剩無幾,再分不出一絲一毫給其他事情。
“如果你隻想出去避風頭,這個月我們不是要派人去美國茱莉亞交流嗎?你就正好跟著去,既能避開,又能促成這次交流活動圓滿,畢竟本來我就是想讓你去的嘛。”男人委婉說道,像在哄她。
“……”
她在海外古典樂圈子裡朋友眾多,每年合作演出的邀約數不勝數,如果她能代表江城交響樂團,以自身人脈促成雙方合作,就是為整個樂團的履歷添上濃重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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