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天有空。”
“哇——”
又聊了一會兒摩托車、各種賽事,以及下次的活動規劃。宋清蘿耳朵裡聽著,腦海中卻滿滿都是“江D SR220”,走神而不自知。
她摸出手機,打開了雲相冊。
幾張舊照片,鏡頭聚焦女人臉上,因為拍攝距離稍遠,照片並不十分清晰,只看得出臉廓和大致五官。
余下都在腦子裡。
拍這些照片時沒想過會保存多久,也許幾天,也許幾個月。然而到現在,她換過四個手機,雲相冊帳號一直不變,照片增增減減,這幾張永遠在。
仔細與今晚的女人比對,骨相確實有幾分相似。但是又有微妙的不同。
說不上來是哪裡。
熱鬧持續到深夜,最後一輪抽獎結束了,掛鍾指向十一點。
大家互相道別,門口的摩托車一輛接一輛離開,空蕩蕩的院子滿地狼藉,彩燈仍在閃爍,音樂戛然而止,一時之間安靜得幾分詭異。
宋清蘿縮在角落裡發呆。
“演出不順利?”施楚寧挨著她坐下,順手拿走空杯子。
“什麽?”
“我看你今天晚上好像興致不高。”
以往宋清蘿最愛熱鬧,吃喝玩樂樣樣是能手,天大的事也不會影響她心情,今晚卻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自以為裝得很好。
宋清蘿臉被彩燈染得五顏六色,表情像是失落,卻又在笑,“剛才來的路上不小心撞了四輪車。”
“車禍?”施楚寧頓時緊張,“你人沒事吧?怎麽現在才說……”
“一點小剮蹭而已。”宋清蘿擺擺手。
“你猜車主像誰?”
施楚寧見她無恙,稍微安下心,“誰啊。”
“Mia.”
這個聽起來像英語實際上是德語的名字,將兩人拉進了回憶的漩渦。那是她們的共同記憶,只不過施楚寧是旁觀者,而她,是當事人。
旁觀者總是比當事人清醒些。
施楚寧搖頭:“都多久了,你怎麽還是……”
“怎麽還是沒有忘記她。”宋清蘿接下去說完,自己也笑了。
一個僅見過兩次的人扎根在她心底整整六年。
多麽荒謬。
“有多像?”
“六七分吧,身高,眉眼。但是也不完全像。”她把剛才發生的事複述了一遍。
得知她沒問出對方名字,施楚寧輕咳一聲,用憐愛傻子的眼神看著她:“所以,有沒有可能,你直接說‘Mia,我在柏林見過你’會更有效?看她是什麽反應不就能判斷了嗎?”
宋清蘿愣住。
她怎麽沒想到?上來就問名字,被拒絕是活該。
失策失策。
“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宋清蘿歎氣,長而密的睫毛微微低垂。
施楚寧想勸她放下,別在一棵樹上吊死,可是這些年類似的話都說過幾次,沒見宋清蘿聽進去幾分。她們從小一起長大,彼此最了解對方的脾性,嘮叨無意義。
於是轉移話題:“月底去房車露營嗎?二十七號,隔壁省百丈山景區。”
宋清蘿眼底微微亮,但想起了更重要的事,“不行,二十九號有演出,前三天都要排練。”
“真可惜,本來想給你介紹對象。”
“那還真不可惜。”
“聽說是個甜妹,學霸哦,家裡搞科研的。”
“沒興趣。”
“人家可喜歡你了,你的演出一場不落。”
“關我什麽事?”
“……”
這人就是在一棵樹上吊死的命。
施楚寧老母親般憂心地想,無奈扶額:“算了,你就抱著Mia的幻影,孤寡一輩子去吧。”
“咒我?”
“這是祝福!”
院子裡回蕩著兩人的笑聲。
.
第二天,宋清蘿把摩托車送去了官方維修店。
新玩具嬌貴,昨晚原地摔倒,多虧有防摔板的保護,才不至於損傷整體結構和零部件,但右側蹭了點漆,坑坑窪窪,總歸是難看的。
原廠車漆不巧用盡,她足足等了一周,補好漆又換了新的防摔板,貼了隱形車衣,做全套保養。
花費小一萬。
車接回來之後就停在地庫,宋清蘿再也沒碰過它,出門改騎Ninja400,偶爾開四輪車,免得自己看見它一次,就遺憾一次。
可是“江D SR220”在她心上烙了印。像被小蟲叮咬,腫脹又奇癢無比。
同在一座城市,同享一片天空,她時而忍不住想,也許還有機會遇見,或是在大街上擦肩而過,或是在路口車流中交匯……
陰雨綿綿的早晨。
宋清蘿被母親的電話吵醒。
“清蘿,今天中午我要請合作方吃飯,大概一點半結束,你就先自己吃午飯,然後提前十分鍾到雲錦麗華酒店的停車場,我讓司機……”耳邊傳來女人溫柔又帶點寵溺的嗓音,趕跑了瞌睡。
她哼哼兩聲,算是回應,掛掉電話爬起床。
最近半個月都沒有回家,宋雨蘭女士說想她了,讓她回去住幾天,順便下午去美容院做SPA。
宋清蘿深知她的大忙人母親,一分鍾恨不得掰成兩半用,上午跟人簽合同,中午請人吃飯,卡著吃完飯的間隙,讓她過去匯合,做完SPA再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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