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情緒追著她跑, 眼看就要掉進名為複雜的無底洞,她連忙止住, 一絲一毫都不敢深想,以免自尋煩惱。
“今天在飯桌上沒有故意不理你,是我不知道能和你說什麽……”聞若弦半真半假地解釋。
她確實不知道跟宋清蘿說什麽。
但要承認是因為宋清蘿下午讓她臉紅, 堅決不行。以大小姐的脾性, 要麽狠狠嘲笑她一番, 要麽纏著問個不停,她實在招架不住。
“不重要了。”宋清蘿蹭蹭她的頭髮,“看在你今天特別酷的份上,不跟你計較。”
再糾纏下去便是無理取鬧。
她本就隻掛著秘書名頭, 在聞若弦身邊清閑度日,滿桌經理,聊的都是工作,無趣至極。
比起在飯桌上說幾句話,她更喜歡私下親密接觸。
譬如現在。
除她之外沒有人可以這樣抱著聞若弦。
“好的, ”聞若弦打趣她, “宋小姐大人有大量。”
“是清蘿。”
“清蘿。”
她老實巴交的樣子,宋清蘿很是滿意, “以後每喊一次宋小姐, 我就記一筆仇, 直到你完全改掉為止。”
“那麽, 我收回剛才的話。”聞若弦歎息。
“宋清蘿是小氣鬼。”
“你才小氣鬼……”宋清蘿在她背上掐了一下, 不輕不重的。
聞若弦連忙改口:“ 我在開玩笑。”
“哼。”
……
夜深人靜。
聞若弦失眠了。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腦海中閃過從白天到晚上各種畫面,一會兒是程蘇然,一會兒是宋清蘿,雜亂無序。
關於程蘇然的很少。
隻記得她笑意嫣然的臉,兩隻淺淺的小梨渦。
自今年三月後,然然在她的記憶中就是這副模樣,沒有變過。
關於宋清蘿的很多。
嫵媚靈動的眼睛像小狐狸,銀發似乎開始褪色,黑白絲夾雜纏繞在頭頂,倒是顯出些藝術家的憂鬱氣質來。可惜性格與氣質不搭調。
從初見到現在,像層層開盲盒,總給她不一樣的驚喜。
表面乖巧,骨子裡野,本性終究是純粹的。討厭規矩束縛,嘴巴不服輸。
每次爭不過她又偏要爭的樣子很可愛。
兩張臉變來換去。
迷迷糊糊到凌晨才有睡意……
她做了個夢。
時間回到五年前,她和然然認識不久,兩個人在歐洲到處旅遊。某天她坐在河邊樹下,然然說要去撿漂亮的石頭,挎著籮筐走了,越走越遠,直至身影消失。
她大聲喊她的名字,連忙起身去追。跑啊跑,跑了很久,終於追上那個背影。
“然然!”
那人回過頭。
竟然是宋清蘿。
夢中驚悸,聞若弦嚇醒了。
天已經大亮,床頭電子鍾顯示七點五十二分。夢境在腦海中尚且清晰,她捂住胸口,眼睛瞪著天花板,仿佛出現幻覺,眼前都是宋清蘿的臉。
不得已閉上眼。
緩了許久,才感覺回到現實。
像往常一樣起床洗漱,換上昨天拿好要穿的衣服,走出房間。
廚房有動靜。
宋清蘿穿著睡袍站在島台邊,彎腰勾背,不知在搗鼓什麽,台面上像打.仗一樣,水果、菜刀、包裝紙散落得亂七八糟。
看見她,聞若弦原地愣了幾秒,努力回憶夢境,畫面卻已經模糊了。
隻記得她追逐的人變了張臉。
從程蘇然變成宋清蘿。
可怕,詭異,過於荒誕無厘頭。
祖宗怎麽會在這裡?
腦子遲鈍清醒,終於想起昨天發生的事——她把祖宗帶回了家。
“宋小姐。”
聞若弦踏進廚房,剛開口,宋清蘿立刻轉過身,指著她說:“喊錯了,記一次仇!”
“清……清蘿。”
這個稱呼對聞若弦來說有些燙嘴。
宋清蘿點點頭,臉上露出笑容:“你起來了,我剛做好早餐,快來吃。”
聞若弦目光下移。
兩個盤子裡分別擺放著三明治,旁邊還有兩杯紫紅紫紅的液體。
賣相還可以。
“怎麽會想到做早餐?”
“我是你秘書,應該照顧你。”宋清蘿說得理所當然。
聞若弦搖頭:“秘書不等於保姆。做飯不在你工作范圍內。”
“如果我偏要呢?”
“……”
祖宗又開始了。
招不得,惹不得,要做的事攔不得。
她攤了攤手,表示沒有異議,轉身走到餐桌邊坐下。宋清蘿把盤子杯子端到她面前:“這是葡萄汁,我現榨的,翻了翻你家冰箱和櫥櫃,不介意吧?”
“不介意,謝謝宋……咳,清蘿。”聞若弦險些咬到舌頭。
她拿起三明治嘗了一口。
宋清蘿期待地望著她:“好吃嗎?”
“嗯。”
這話不誠實。
食材都從冰箱裡拿出來,未經過烹煮,是冷的,對於習慣了吃熱食的聞若弦來說,一時難以適應。
何況現在是冬天。
咽下去胃都在發涼。
可是大小姐一番好意,她挑挑揀揀,未免太傷人心。
想來委婉道:“味道很不錯,比我在西餐廳吃過的更好,也許你可以嘗試一下其他做法,比如,加熱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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