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隨口說出的謊言造了孽。
雖然並不完全是謊。
銀發固然好看有個性,但在某些單位看來,的確是不夠穩重靠譜的形象。
只不過未必起決定性作用。
她要如何向宋清蘿坦白,自己只是隨便找理由……
宋清蘿仍是一動不動,看也沒看她,側臉緊繃的線條卻軟和許多。
微妙的小表情被聞若弦盡收眼底。
“清蘿。”
聞若弦伸手搭在她胳膊上,溫聲細語地哄:“我希望你染發是因為自己喜歡,而不是受別人影響。”
大小姐吃軟不吃硬。
果然——
宋清蘿轉回來,掃了眼搭著自己胳膊的手,這是第一次,聞若弦對她主動,頓時心裡所有的委屈和倔強煙消雲散。
“騙你的。”她摘下黑發頭套,在手上掂了掂。
“我才沒那麽魯莽,好不容易染了喜歡的銀發,自己還沒看夠,怎麽會輕易染回黑色呢?而且你說得對,染了黑色將來要染其他的就很難上色了,再漂起來確實傷頭髮。”
“我想做的事,可以非常努力去爭取,但這不代表就要犧牲自我。一頂假發能解決的問題,影響不大。”
宋清蘿調皮地眨眨眼。
發網裹住的銀灰發絲盤在頭頂。
那隻魅惑勾人的混血小野貓又回來了。
聞若弦先是驚訝,然後便覺舒了一口氣,高高懸起的心臟緩緩回到原位,“你真的很會嚇人。”
“嚇到聞總啦?”宋清蘿戲謔地湊近她。
“嗯,”聞若弦拍了拍胸口,後退半步,“既然不是染發,怎麽出去那麽久?”
“買合適的假發咯,不然隨便買一頂,看起來太假,會被你一眼拆穿。”
“你早說是假發,我們就不會吵起來。”
“怪我嗎?”宋清蘿皺眉,“是你上來就冷臉,埋怨我,你知不知道,剛才你說我的時候表情有多不耐煩,太傷人心了……”說著聲音越來越低,耷拉著眼皮。
聞若弦仔細回想。
不耐煩?
她……有嗎?
這會都記不清了,但自己的情緒險些沒控制住,是記得分明。
不應該的。
任何時候都不該讓自己被情緒主導。
“對不起。”聞若弦看著宋清蘿的眼睛說。
她誠懇的語氣,溫柔的眉眼,讓宋清蘿短暫地迷失在其中,又心虛起來。
離開辦公室那一刻,她滿腦子想著要把頭髮染回黑色,直到進了理發店,看著托尼們熱情的笑容,衝動被澆滅了,再看著鏡子裡,自己那麽喜歡的銀色頭髮,又覺得,憑什麽?
她是喜歡聞若弦,但她也愛自己。
明明只是小事。
還有其他解決問題的辦法。
為了賭氣而禍害自己精心保養的頭髮不值得。
於是宋清蘿買來昂貴的假發,由人專門調整好,懷著試探的心思回到公司——
想知道老古板會是什麽反應。
現在……
老古板果然是老古板。
即使要吵起來了,也不忘教育她。
但那些關心不是假的。她最赤誠的喜歡,她最真摯的熱情,沒有錯付於人。
“接受道歉。”宋清蘿也認真頷首。
“現在我努力爭取了,你要不要給我回報?”
眼神充滿暗示。
隨同出差的念頭依然強烈。
聞若弦輕咳一聲。
想到自己被嚇得不輕,險些沒控制住情緒,怎樣都不願意輕易放過這祖宗了,非要逗逗她不可:
“你不是改變主意了嗎?”
“我……”
“誰要跟我去?不是死皮賴臉的人?沒了我,天不會塌?”她微笑著重複了一遍。
宋清蘿臉都被自己扇腫,沒理講不過,作勢就要撲上去:“閉嘴,不準笑!”
聞若弦閃身躲開。
原本為哄騙宋清蘿而自責,現在宋清蘿也哄騙她一回,互相扯平,心情豁然開朗。
“好了,你想去就去吧,訂票的時候添上自己,酒店名字去問徐曼,我還有會,不陪你鬧了。”她拿起筆記本電腦,轉身就要走。
“我要跟你住一個房間。”
“……”
見她身形一頓,宋清蘿識趣補充:“我說的是標間,兩張床。徐助理就睡大床房。”
聞若弦無奈道:“可以。”
若說不可以,大小姐又要鬧了。再來一回,實在招架不住。
索性由她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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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午後,聞若弦三人飛往洛城。
位於南方的大都會,氣候溫暖,即使到了臘月,人們也才剛穿上秋衣。
對宋清蘿而言,這趟與其說是隨同出差,不如說是來旅遊。當地美食種類繁多,來幾次也嘗不盡,下飛機在酒店安頓好之後,她請聞若弦和徐曼吃了頓大餐。
提前一天來是為了時間富裕,以便應對突發情況。吃完飯暫時得空,三人便在市區逛了逛。
走到哪裡都有徐曼。
在宋清蘿看來就像帶著大號電燈泡。
回到酒店才是“二人世界”。
宋清蘿心裡打著小算盤,誰知,聞若弦大概是看她無事可做,把電腦給她:“年底了,把你的個人工作總結寫出來,做成ppt,回去那天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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