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然然這樣喊她,總是排斥,她一度以為自己不喜歡“姐姐”兩個字,是矯情,是做作。現在宋清蘿這樣喊她,倒覺得心癢癢,那麽究竟是“姐姐”的問題,還是人的問題。
當然,很多事情不需要想明白。
她自己都認為自己是姐姐。
“這是我所有摩托車中最貴的一輛。”宋清蘿煞有介事地拍了拍油箱,“最貴的車,載最珍惜的人。”
聞若弦望著她晶亮的眼眸,也笑了,哄著她道:“好,只要你開心。”
休息片刻後,兩人踏上回程。
宋清蘿把速度放慢許多,掛著三檔,悠哉悠哉地晃蕩在鄉間公路上。
聞若弦這次毫不猶豫抱著她的腰。
大冬天,衣服穿得多,又是全套護具在身,彼此雖然緊緊貼在一起,但卻無法感受到對方的溫度,只有腰間雙手的力度告訴宋清蘿,此刻身後的人完全信任她,依賴她。
她仿佛整個人被聞若弦抱在懷裡。
晴天微雲,陽光斜照,風吹起漏出頭盔的碎發,心跳越來越快,油然生出被填滿的幸福感……
“喲吼——”
“你喊什麽?”
“因為我超級開心啊!”
“我也開心。”
……
當晚回家,聞若弦失眠到凌晨一點才入睡。
又做了很多奇怪的夢。
夢裡人多,一張一張臉晃過去,有父母,有同學,有然然,有江虞,還有……銀發女孩。
長發如飛流月光,身姿挺拔修長。她看不清她的臉,冥冥中卻知道她的名字,是宋清蘿。
她向她走來。
臉上帶著調皮的笑容,眼睛裡滿滿卻是凶光——
像盯住她的猛獸。
她一步步後退,直至抵在牆角,無處可逃,眼睜睜看著宋清蘿撲過來,扣住她的雙手,蠻橫地吻她。
而她只能被動接受。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很久。
宋清蘿熱情似火,仿佛要將她活吞下去,比猛獸更凶,她幾乎無法喘氣,被窒息感逼得驚醒……
睜眼盡是黑暗。
聞若弦臉埋在被子裡,輕盈的鴨絨面捂住了口鼻,使得她無法呼吸。
她一把拉開被褥,喘著氣坐起來。
房間裡一片漆黑,梳妝台邊的小夜燈發出暗橘色光芒,床頭電子鍾顯示凌晨四點五十分。
天還未亮,萬籟俱靜。
臉頰微微發燙,聞若弦伸手按了按,平複著呼吸。
夢境仍清晰地烙在腦海。
畫面明明模糊,感受卻十分深刻。她還記得唇間柔軟的觸覺,記得手腕上強硬的力道,記得自己心慌亂跳,還有屬於宋清蘿的,又急又短的呼吸聲……
強烈的羞恥感兜上心來。
她又夢見宋清蘿,還是如此荒誕的場景。在她心裡,宋清蘿應該是妹妹般的存在,即使是夢,也該夢見然然。
不……
太罪惡了。
怎麽可以再肖想然然。
清蘿也不可以。
一定是自己最近太敏感,控制不住多想,又與宋清蘿同住時間過長的緣故。不能再放任自己拖延下去,要恢復獨居生活才好。
聞若弦躺回被窩裡,強迫自己閉上眼。
.
今年公司不舉辦年會,放假前發完年終獎,每人額外多發了一個紅包,一箱禮品,在辦公室簡單做了次抽獎活動。
大家喜聞樂見。
年前最後一個工作日,聞若弦在辦公室整理東西。
十余天人不在,屋子難免落灰,她將辦公桌上的擺件一一收進書櫃、抽屜,過期的不重要文件絞碎處理,最後給沙發和桌椅蓋上防塵布。
輕微潔癖,每年如此。
“若弦……”
辦公室門被推開,宋清蘿抱著兩個大箱子進來,“剩最後兩個,我都拿過來了。”
“嗯,放桌上吧。”聞若弦隻瞥了她一眼,不敢直視。
生怕又想起那天晚上的夢境。
可是這一眼,就注意到大小姐神情懨懨,看起來似乎不太開心,與剛才出去之前完全兩樣。
“怎麽了?”
“沒事,”宋清蘿輕輕搖頭,“就是剛才碰見了曹主管……”
聞若弦皺眉:“她給你臉色看了?”
宋清蘿藏起眼底竊笑,假意為難地說:“也沒有吧。可能是我自己想多了,畢竟以前她那樣對我……但是,都過去了啦。”
說著軟軟地偎在聞若弦身邊。
剛才她去行政部領收納箱,被曾經的同事圍著聊天。自從她升任總經理秘書,人人都覺得她有背景,以前與她討論過八卦的同事惴惴不安,其他認識的也是不斷說好話,有些巴結的意思。
曹主管依舊是個笑面狐狸。
臉上對她客客氣氣,彬彬有禮,那笑容卻假得很。
今年收納箱不夠用,各部門領完所剩無幾,余下兩個是曹主管打算給自己留著的,宋清蘿二話不說就搶了過來。
不服?憋著!
看別人吃癟卻不敢言的樣子很爽。
“嗯,不用理她,”聞若弦安慰道,“今年扣了她一部分年終獎,她肯定不舒服,臉色不會好。”
宋清蘿愕然:“是因為我嗎?”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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