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不混日子,能不能勝任,都不重要。
真正的顧慮不能明著說。
看完,聞若弦沒給任何評價,把東西放回桌上:“宋總知道嗎?”
“我是我,我媽是我媽,我和她是互相獨立的個體。”
“……”
“聞總會把我當成關系戶麽?”
“會。”聞若弦點頭。
宋清蘿臉色明顯黯淡,聲音低下去:“哦,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添亂的,你也不用給我什麽照顧……”越說越有些委屈,卻仍對她笑。
那樣善解人意的笑容。
藏起失落和委屈,隻讓人看到倔強,和想要證明自己的決心。
聞若弦心裡莫名生出愧疚。
好像欺負了她。
便轉移話題:“挺晚了,不回去嗎?”
“馬上。”宋清蘿彎腰收拾東西。
聞若弦看了眼窗外,天已經全黑,出於禮貌多問了一句:“你怎麽走?”
“我……”宋清蘿察覺到機會,反應極快,“坐地鐵。”
聞若弦一怔。
她以為她在開玩笑。
“我的車太高調,不想被同事議論,所以今天我是打車過來的,可是沒想到碰著一個猥瑣男司機,打探我住址,我現在有陰影了……”宋清蘿撒謊不臉紅,心裡盤算著計劃,低弱的語氣和為難的表情卻是恰到好處。
說完又自我安慰:“雖然我還沒坐過地鐵,但是應該不難的,就當做體驗生活吧。”
聽到“猥瑣男司機”,聞若弦皺了一下眉頭。
“我送你回去。”
宋清蘿就等這句話。
可是心思不能擺在臉上,她佯裝遲疑:“這太麻煩聞總了。”
“不麻煩。”聞若弦堅持,“你住哪裡?”
宋清蘿正求之不得:“長島君庭。”
那是毗鄰玉湖公園的山莊別墅區,位於江城東南隅近郊,距離商務中心大約二十公裡,很遠,從公司開車過去,算上堵車、紅綠燈時間要一個小時。
非但不順路,還繞一大圈。
返程再繞回來。
那邊不通地鐵,如果大小姐要坐地鐵回家,得換乘三條線,再換區間公交,步行一公裡,到家至少深夜十點了。
到底是客戶的女兒,與普通員工有所區別,怠慢不得。
“沒關系,聞總,我知道太遠了,麻煩你也不好,我自己能回去的……”宋清蘿很懂事地說。
聞若弦心軟:“跟我走吧。”
“哦……好。”
宋清蘿把手背在身後,悄悄比了個勝利姿勢。
目的達成。
關燈,鎖門。兩人一前一後去乘電梯。
狹小幽閉的世界,空氣仿佛凝固,聞若弦身上似有若無的草藥香味,帶著不易察覺的蠱誘,直往宋清蘿鼻腔深處鑽,清新又溫和,很好聞。
她深呼吸,動作放得極輕,怕驚擾了香味會散去。
余光裡只有聞若弦的側臉。
一個人的六年會有多少變化。
這張臉依然年輕,只是摘掉了金絲邊框眼鏡,氣質愈發溫和,但這種人人都得見的溫和,總是帶著距離感。
她不記得她了。
確認這一點,宋清蘿有些失落。
自己刻骨銘心的記憶,不過是別人生活中的插曲,那些尋尋覓覓的時光,對方全無所知。
十六層到負一層,她幾次想開口問,又忍住。
這十幾秒漫長得就像十幾個小時。
車停在電梯廳右側C區,是一輛黑色奧迪A6L,漆面保養得鋥光瓦亮,看上去低調,沉穩,宋清蘿初見它就覺得老氣橫秋的,卻很符合聞若弦的氣質。
大燈閃了兩下,宋清蘿自覺拉開副駕駛門,坐進去。
車裡很乾淨,有淡淡的草藥香,座套是深酒紅色,中央後視鏡上掛著一串木質念珠,正下方擺放著金色小人玩偶,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裝飾。
“你也喜歡‘露寶’?”宋清蘿驚喜地望著金色小人,“我有一個銀色的,剛好,和你這個湊成一對。”
聞若弦瞥了一眼,臉色僵硬,隨口應:“是朋友送的。”
說完低頭系安全帶。
宋清蘿的敏感神經跳了下。
玩偶是限量款,金銀雙色,發售時,官方賦予了它們CP屬性,這也意味著有可能……
她想起了很重要卻被忽略的事。
聞若弦單身嗎?取向是女還是男?
她什麽都不知道。
就這樣冒冒失失闖進對方的生活。
有些話不能直接問出口,宋清蘿略微思索,調侃道:“一般說朋友的,我都默認是對象。”
聞若弦低著眼,沒有接話。
“真的是對象?”宋清蘿心懸起來,臉上仍要維持輕松的笑容,“那我可不能坐你的車了。”
她伸手作勢開門。
聞若弦不明白兩者之間有何關系。
眼看大小姐就要下車,隻得無奈回答:“我沒有對象。”
“哦。”宋清蘿收回手。
誰說朋友不可以送成雙成對的東西,她和施楚寧從小到大用過不少,粉的藍的,黑的白的,都是姐妹款。
心情豁然開朗。
她偏過頭,車窗映出嘴角微揚的弧度。
那天回家後,宋清蘿把聞若弦的公司查了個底朝天,怎樣才能離對方近一點。恰恰此時,她看見了公司的招聘信息,有各語種全職翻譯、程序員、行政文員等,這才冒出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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