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李霸斧這熱淚盈眶的模樣,張浪也不忍心再生他的氣。
只能語氣緩和下來,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李霸斧如此重情,張浪心裡還是十分感動的。
但很快張浪的臉色就變了,笑容迅速凝固,轉變為驚恐之色。
他看到李霸斧張開粗壯的雙臂,仿佛一頭牛犢子似的撲了過來。
李霸斧那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彪悍架勢讓張浪深感懷疑這一記熊抱若是摟結實了,恐怕能把自己這小身板給擠成肉泥。
雖然再度重逢張浪也很開心,但現在小命重要,張浪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抬手就是一記大耳光甩了過去。
沒辦法,能阻擋李霸斧的也只有這“扇必中神功”了!
啪!
清脆而又響亮,一巴掌給李霸斧抽的趔趄幾步差點摔倒在地上。
這一下可給李霸斧委屈壞了,眼神幽怨的站穩身子,帶著哭腔道:“大哥,你幹嘛打我?!”
“咳咳。”張浪尷尬的咳嗽兩聲,強行岔開這個話題,問道:“二弟,屠歌在這裡嗎?”
“啊?什麽?”李霸斧腦袋還是懵的,他本來看到張浪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就覺得這是幻覺,現在又被張浪抽了一耳光,整個思維都混亂了,連張浪說的什麽都沒聽清楚。
“……”
張浪有些無語,他瞥向站在一旁呆若木雞的賈州,再次問道:“小子,你見過一個很彪悍的妹子嗎?”
“大大大大,大哥?!”賈州神思恍惚的低喃著。在聽到李霸斧喊出“大哥”兩個字的時候,他的心態就已經崩潰了,然後他又看到了“靠山”李霸斧被張浪一耳光差點抽翻在地,直接嚇到小便失禁。那泡沒撒完的尿順著褲腿就流了下來。
自己當初到底不開眼惹上了什麽人?敢正面叫板成莽不說,就連李霸斧在人家面前都是個弟弟?
“大什麽哥,誰是你大哥。”張浪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心裡頗感無奈。但他迫切的想知道關於夏侯屠歌的消息,所以只能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你見過一個比母老虎還凶猛的妹子麽?”
說完,張浪心裡突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連忙心虛的回頭四下看了看,他怕自己的問話被夏侯屠歌聽見。
不過等他把頭轉回來的時候,神情卻逐漸呆滯了,他看到李霸斧帶領的七八個人身後再次亮起幾團火光,而且這幾團火光還離他們很近。
首當其衝是兩個舉著火把的女修,這兩人放在普通人家都是才貌不俗的美嬌娘,但是比起她們身後的夏侯屠歌就顯得有些平庸,色彩黯淡了許多。
夏侯屠歌很霸氣的雙手抱胸,就跟在兩女身後,接著她們的火光目不轉睛的看著張浪,一雙美眸瞪的極大,眼中滿是複雜之情。
“夏,夏,夏,夏……”張浪額頭上有大顆冷汗掉落下來,他的兩條腿略微有些顫抖,不知不覺自己說話也開始結巴了。
若是放在以前,夏侯屠歌如果聽見張浪這麽形容她,非得逮住張浪暴揍一頓不可,但今天不知怎的,夏侯屠歌出奇的沒有生氣,反而有些愣神,怔怔的呆在原地,朱唇輕啟,恍然如夢的輕聲道:“小師弟?你還活著?”
見狀張浪終於松了口氣,苦笑道:“嗯,是我,我還活著。”
“你是怎麽活下來的,還有……你為什麽會在這裡?”夏侯屠歌深吸一口氣,她緩了許久也沒能平複下來心情,
她倒不像李霸斧那麽激動,反而情緒很低落。 此前她在洞穴深處聽到外面動靜很大,疑似有人在爭吵,她怕重傷未愈的李霸斧遇到危險,這才匆忙趕來。
可是當夏侯屠歌看到張浪的那一刹那,她壓抑許久的情緒差點爆發出來,堅強如她,在這一瞬間也有想哭的衝動。
張浪投河與師尊受辱,這兩件事對夏侯屠歌來說堪稱人生中最沉重的打擊,讓她一度緩不過勁來,直到進入虛無幻界也是始終繃著臉,很久沒有笑過了。
“此事說來話長,夏侯師姐不邀請我進去坐一坐嘛?”
張浪第一次看到夏侯屠歌這種眼眶含淚的模樣,忍不住有些心疼,連忙朝夏侯屠歌辦了個鬼臉,調侃似的輕笑道。
聽到張浪的這句話,賈州等人才明白過來,原來這個曾經欺辱過賈州的不速之客居然是夏侯屠歌、與李霸斧的同門弟子,不過在得知這個消息後,所有在場修者包括那兩個女修的神色都開始變得怪異,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寒雪玄門到底有多強大……怎麽培養出來的弟子一個比一個厲害?”
“不知道啊,可能是某個隱居世間的高人創下的?”
“對了,你不是雪域的嗎,你聽說過寒雪玄門嗎?”
“聽是聽說過,但那好像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宗派啊……”
“……”
眾修者私語聲並沒有提起夏侯屠歌興趣,她就這麽呆呆的看了張浪半晌,才按捺下那股五味雜陳的情緒,輕輕動額前發絲,道:“小師弟跟我來。”
張浪聞言一喜,當即大步前進,眾修者見狀連忙讓開一條道路,他們可不敢擋“夏侯老大”師弟的路。
“大哥,你真的還活著嗎?”
李霸斧緊緊拽住張浪衣角,他可沒有夏侯屠歌那麽倔強,臉上早已布滿了淚痕,如泣似訴的淚語道:“我好想你。”
“哎,傻孩子,我這不是沒事嗎,放心,你大哥命大,不會就這樣輕易的狗帶。”張浪歎了口氣,不動聲色的松開拽著自己衣角的那隻大手,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夏侯屠歌,根本沒多少心思去搭理李霸斧。
在這種狹小的場地,尤其又是經歷過生死離別的故人重逢,這種百年難遇的大好時機絕對不能錯過,張浪上輩子雖然單身二十多年,但他深諳“撩妹之道”,就是該死的自卑心讓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沒地方施展罷了。
因為上輩子他畢竟只是一個埋沒於芸芸眾生中的凡夫俗子罷了,但如今則不同,張浪不僅身處修真界,身懷神級功法,而且血肉中摻雜著龍血,在虛無幻界更是堪稱“叱吒風雲”,也就面對惡魂族時有些吃癟罷了。
這些資本給了張浪勇氣,他早就沒了什麽自卑心,甚至還略微有些小膨脹。
“狗帶?什麽狗帶?……哎哎哎大哥你慢點走啊!大哥!!!”
李霸斧一把推開站在側方的賈州趕緊追了上去,他那壯碩的身軀可不像張浪那般瘦小,只是一個人就佔據了三分之一的道路。
賈州再次被推了個跟頭,可憐兮兮的摔到牆上,直摔的他眼冒金星,那隻鷹鉤鼻都塌陷了下去,委屈的差點哭出聲來。
其他修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都一言不發的捧著火把跟了上去,他們雖然不認識張浪,但通過賈州以往的訴苦也能略微了解到一些“張家九子”的強勢。
但現在這傳聞中的“張家九子”怎麽就來了一個人呢?
……
一望無際的荒蠻大地上。
幽魂族走在人群最後面,幽崖面色不善的盯著前方眾多人族的背影,心懷不甘的低聲問道:“幽青,我們真的不殺這些人嗎?”
“嗯, 聽我師兄的沒錯。”幽青淡淡應道,隨後沒再開口。張浪不在的時候,幽青就自然而然的恢復成了那副高冷模樣,而且也是這八個幽魂族裡當之無愧的“領頭者”。
“可是……我覺得這裡有幾個小畜生心懷不軌。”幽崖深深的瞥了聶煬一眼,他對這些人修一點好感都沒有。
“好了,收收你的脾氣,別多想,我們就聽師兄的吩咐先去找那成莽,就算真有人敢心懷不軌,也等幽浪師兄回來再說。”幽木拍了拍幽崖肩膀,對其心平氣和的囑咐道。
“哦,我知道了。”幽崖拗不過幽木、幽青兩兄弟,隻好無奈的點了點頭,把心中殺意強行壓了下去。
一行人不再說話,只是默默的原路返回,他們來時曾在路上一路設下標記,所以倒也不怕走錯地方。
有人擔心瘟雨,有人擔心凶獸,有人擔心魂魄被幽冥果吸走,也有人擔心惡魂族追殺過來。
眾人心思各異,一個個都是愁眉苦臉,心事重重的。只有聶煬眼中閃著寒芒,緊咬著牙關露出一副忿忿不平的記恨模樣。
他心裡有一個計劃,一個讓成莽與張浪“鷸蚌相爭”最後兩敗俱傷的計劃。而且他把這個想法隱藏的很好,甚至就連杜河都沒有告知。
這個想法的誕生,就源於蘇少青口中的那“兩百多具屍體”,只要把這“兩百多具屍體”推到幽魂族頭上,再說破“張家九子”就是幽魂族的事情。
屆時就算成莽不想辦法除掉“張家九子”,其余人修也不會就此留著“張家九子”這麽一個足以威脅到性命的隱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