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成莽的目的,他想稱霸虛無幻界,所以要拔掉所有“刺頭”,但凡現在敢出風頭,或是表現出任何一點與眾不同的地方,都會被成莽所針對。
尚還趴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年輕修者就是如此,而那個英姿少年如果沒有死在血雷之下,肯定同樣要被成莽暴揍一通。
無論是正常的修真界,還是屏蔽修為的虛無幻界,都始終遵循著一個法則,那就是弱肉強食,強者為尊。
隨著鮮血放肆流淌,棺壁上那道門框愈來愈清晰,宛如有一支透明的血筆在棺壁上不斷描繪著,最終塗抹成一個完整的血門。
啪,噠。
血門在形成的那一刹那間就開始融化,仿佛真的變成了凝固的血液,流下來淌在地上,目光穿透過去,可以看到一片荒蕪的棺外世界。
“果然如此!”有人忍不住驚呼道。
看來年輕修者說對了,這的確是離開棺材的正確辦法。
成莽總算停下了手中毆打的動作,皺著眉頭像是在思索什麽。
半晌,他扭頭猙獰一笑,伸手拽出方才出聲之人就將其從血門中扔了出去。
“那你就先滾出去吧!”
成莽雖名字裡有個“莽”字,看上去也大大咧咧的,但小心思極多,倒也不是個無腦之輩,此時擔心這血門有異,就隨手抓了個“替死鬼”,讓他在前面探路。
“哎呦!”
被成莽扔出去的那人慘叫一聲,在地上滾了幾圈,但總歸是平安無事,並沒有血雷再次降下,成莽這才放心了許多。
“廢物們,跟著老子出去咯!”
成莽目光的掃過眾人,隨後大笑幾聲,踩著淌在地上的黑紅血漬就走出血門,離開了這口棺材。
呂鳴與成莽帶來的那幾個同門師弟緊跟其上,臨走時還惡狠狠的瞪了眾人一眼,頗有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模樣。
眾人相繼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都低垂著眼瞼大步跨過躺在地上的年輕修者,跟隨成莽離開了棺材。
柳若凝同樣一言不發,小臉憋得鐵青,不過她從年輕修者身旁走過時還是短暫停留了一下,目露不忍之色。
不過隨即她身旁同門師兄弟就苦口婆心的勸說起來,更是硬生生將其拽了出去,他們不敢在此多作耽擱,怕成莽發怒。
“我們也走吧。”
見棺材內逐漸空了下來,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張浪才恢復成那副玩世不恭的神色,淡笑一聲,宛如閑庭信步般向棺外走去。
“師兄,你剛才到底怎麽了……”幽木加快幾步追上張浪,伏到張浪耳邊低聲問道,他不相信張浪剛才真的被“嚇尿”了。
幽青、幽崖等鬼也全部目露疑色,他們發現張浪的狀態明顯不像是個剛被“嚇尿”的人,可又猜不到張浪那脫褲子撒尿的奇葩舉動有何深意所在,紛紛憋了一肚子疑惑,滿頭霧水。
張浪聞言笑而不語,只是在路過那名趴在地上的年輕修者時才漫不經心的瞟了年輕修者一眼,嘴裡輕輕吐出五個字。
“扮豬,吃老虎。”
一步邁過去,張浪並沒有多說什麽,因為他心裡有一些猜測,只是這些猜測若是說出來會顯得太過荒謬,甚至對他造成不利的影響。
反正現在他營造的局面就挺好的,雖然在眾人眼中落下一個“慫包,軟蛋”的印象,但同樣很快就會被眾人所遺忘,埋沒在人群中,
等待時機成熟再一鳴驚人。 張浪雖然修煉蠻甲功,但他在進虛無幻界之前也不過只是個中期靈徒罷了,接觸到“修行”一事更是只有一個多月,根本沒有成莽那種猛虎般的力量。
可他又不願做跟在老虎身後的一隻“狐狸”,或是一條唯唯諾諾的“狗”,所以他只能扮豬,被人忽略總比被人欺辱要好。
更何況,張浪隱隱覺得,在這口大棺材裡,應該還藏著一條蛇,一條等待時機成熟就會給人致命一擊的毒蛇。
……
棺中一片寂靜,包括張浪在內的所有人都離開了,只剩下一個趴在血泊中的可憐修者紋絲不動。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後,年輕修者突然動了動手指,隨後掙扎著翻了個身,那渙散的瞳孔逐漸恢復平靜,深邃到令人不寒而栗。
年輕修者的模樣與方才判若兩人,慌亂神態消失的一乾二淨。他若無其事的扶著棺壁,僅靠一條腿站直身體,仿佛察覺不到任何疼痛似的盯著腳下血河看了許久,嘴角漸漸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冷笑。
血液融入棺底紋路中,再滲入進去,他身上的血越流越多,也越滲越多。
年輕修者臉上的笑容愈來愈甚,都快扯到了耳根子,眼中更是閃著難以捉摸的光芒,直到看著自己的血快把棺底紋路的三分之二都填滿了,這才心滿意足的再次趴到地上,看也沒看血肉模糊的左腿一眼,又做出一副失魂落魄的無助模樣,艱難爬向棺外。
在年輕修者爬出棺材的刹那間,這口大棺材忽然悄無聲息的消失在空氣中,連一絲聲響都沒有發動,就仿佛從未存在過似的。
……
張浪走出棺材的一瞬間就怔住了,只見正前方赫然生長著一棵參天古樹,最難以置信的是這棵古樹上長著許多奇形怪狀的異果,每顆果子長得都宛如骷髏般十分醜陋。
空氣中隱隱還有一股臭味襲來,正是從這些果實中散發出來的,難聞至極,讓人忍不住就想嘔吐。
成莽站在人群的最前方,滿臉愕然的盯著頭頂上這些異果看,他也不知道這些異果是什麽玩意。
就在這時,年輕修者虛弱的聲音卻從眾人身後悠悠傳出。
“莽,莽王救我……我,我來自草藥世家,或許認得這些異果是什麽,能幫上您忙。”
眾人聞聲紛紛回頭,這一下全都注意到了棺材的消失,頓時大驚失色。
“棺材呢?!”
“怎麽會憑空消失?是我出現幻覺了嗎?”
一時間驚聲四起,眾人心中詫異,難道那口棺材還能自己插了翅膀飛走不成?!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成莽卻對棺材消失之事沒多在意,而是目光炯炯的盯著年輕修者,面露喜色問道:“你剛才……叫我什麽?!”
“我李戰願遵您為王,日後……對莽王……唯命是從,忠心輔佐,絕無……半點虛假之心!”
這自稱為“李戰”的年輕修者渾身是血的趴在地上,話音斷斷續續,但他努力抬起頭顱,用一雙無比誠懇的眼神看向成莽,仿佛真的徹底臣服了似的。
“哈哈哈哈!莽王,好!老子以後就做莽王!”
成莽大笑起來,笑聲震耳欲聾,眼中更是燃燒著興奮之火,仿佛整個人都沸騰了。
“莽王!……莽王!”
李戰掙扎著用手撐在地上,直起上半身,嘶啞著嗓音聲嘶力竭的高呼道。
“莽王,莽王!”
站在成莽旁邊的呂鳴等人見勢不甘落後,連忙跟著李戰喊了起來,一個比一個蠻力,聲音一次比一次高,喊到臉色漲紅,呼吸不暢也沒敢停下來。
“那你們的看法呢?嗯?”
成莽臉色笑容都快止不住了,只見其霸氣的大手一揮,示意呂鳴等人停下,隨即睜大眼睛看著其他修者,話語間隱隱透著一股威脅之意。
“莽王,莽王!”
“莽王,莽王!”
也不知是誰帶的頭,反正所有修者都開始振臂高呼起來,呼聲猶如驚濤駭浪,一時間顯得成莽威風八面,就想某個君臨天下的真龍天子似的,氣勢磅礴。
張浪也高舉著手憋著氣,表現出一副臉紅脖子粗的模樣,但他雖然大張著嘴巴卻並未出聲,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他雖然可以暫時容忍成莽作威作福,但骨子裡卻有一股子桀驁,要讓他真的臣服於別人,他做不到。
“好好好,不錯,不錯!哈哈哈!”
成莽仰天大笑,十分享受這種仿佛“天命之子”般的感覺。這是他在外界苦修肉身時朝思暮想的一刻,也是他第一次認為自己以往為了煉體而付出的那些痛苦代價無比值得。
“李戰是吧?!本王很欣賞你!來,你給大家講講這些是什麽果實!”
沉浸了許久,成莽才緩過味來,腦中回憶著平時所見那些強者擺出的姿態,有模有樣的板著臉學了起來。
“咳咳,回稟莽王,小的現在身受重傷無法行動……還請,還請諸位道友將那些異果摘下送予小的面前,讓小的……琢磨一番。”李戰咳出幾口血,臉色蒼白的緩緩說道。
眾人聞言神情一怔,他們有許多都是被逼無奈才極不情願的尊成莽為王的,可現在難道真要聽這李戰的,去樹上摘那些醜陋又難聞的異果嗎?!
眾人猶豫了半天,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這麽站在原地,沒有一個爬樹去摘果實的。
成莽見狀一怒,當即大喝道:“你們沒聽到李戰說什麽嗎?!還不趕緊滾過去摘果子?若有不從,休怪本王手下無情!”
話音未落,成莽的雙拳已經攥了起來,虎視眈眈的盯著眾修者。
他對自己這個“莽王”的新身份倒是適應極快,真把自己當成了一尊號令天下的王者似的,端著一副所向披靡的狂霸姿態,蔑視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