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臉色一變,表情更冷淡了。
她與晉寧公一同走了進來,然後在主位上落座,這個時候才有婢女送來幾個火盆,送上熱茶,屋子裡開始暖和起來。
一行人向長輩見禮:“拜見公爺,拜見夫人。”
蘇若心中不甘,卻也不情不願地行禮。
“免了。”王氏罷了罷手,神色淡淡,“坐下吧。”
一行人仍舊站在堂下,不敢坐下。
平柏侯夫人見蘇若憋著一口氣不願意開口,隻得上前道:“夫人,今日我等是前來賠禮道歉的,那事是我們府上做的不對,還請夫人大人有大量,饒恕了我等。”
王氏聞言嗤笑了一聲:“確實是你們做的不對,不過這事,卻也沒辦法大人大量饒恕的,再說了,我這老婆子出身山野,比不得你們這些貴女,粗俗記仇的很,可沒那麽大的肚量。”
誰能有這麽大的肚量?
有人以陰毒的手段想要害她的孫女,還能大人大量不計較,那怕不是傻子吧。
就算是一個她不怎麽喜歡的孫女,那也不會坐視她被人害了,何況是蘇莞。
在她的眼裡,如今的幾個孫女,一個個都是不省心的,唯有蘇莞最是懂事貼心。
人都是偏心的,她自然也是偏心蘇莞的。
平柏侯夫人聞言臉色更白了一些,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邊上的平柏侯道:“公爺與夫人恕罪,昨日那事,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幸好郡主安好,若不然晚輩怕是要以死謝罪。”
“府上原本是內子管的,出了這樣的差錯,讓人鑽了空子,也是有錯,還有我家二弟,對其夫人管教不妥,讓她一時糊塗做下這樣的錯事,也是有錯。”
“再來二弟妹”平柏侯歎了口氣,“二弟妹是大錯特錯,不該生出這樣的心思,去害別人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不過說到底,還是我和二弟的錯,一個府邸的繁榮衰敗,都應該是男子的事情,是我和二弟沒用。”
“我等今日前來,是誠心請罪的,不敢是您提出什麽樣的要求,但凡我們能做到的,一律都能答應,只求公爺和夫人寬恕我等。”
“至於二弟妹,日後我定然讓二弟將她管好,不會再讓她犯錯了,也請您寬恕她這一回吧。”
平柏侯心中暗暗歎氣,雖說蘇若做出這樣惡毒的事情,他不該為她求情的,可有句話蘇若說的也對,若不是因為平杆,平柏侯府不會變成今日這樣,而她也不會做出如此荒唐惡毒的事情。
平柏侯如今已經不求別的了,只希望能平息此事,一家人日後平平安安的就好,至於蘇若,回頭讓平城管著她,別讓她在乾出這樣瘋狂的事情就是了。
王氏冷冷地哼了一聲:“你這話說的漂亮,可半點都沒落到實處,既然是道歉,卻不過是口頭上兩句罷了,誠意是半點都不見。”
“我家阿莞在你們府上受了這等委屈,險些一輩子就毀了,你便幾句輕飄飄的話就能蓋過去,再說了,話都讓你說了,可做錯事的人卻半句話都不吭,難不成連承認自己錯了都不肯嗎?!”
平柏侯忙是道:“自然不是的,在下心知郡主受了委屈,也為郡主準備了一份賠罪禮。”
說罷,他在大袖的袖袋裡掏了掏,然後掏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將盒子打開後,眾人只見那盒子裡面放著的一隻鑲金的白玉扳指,那扳指上還有一點細微的裂縫。
平城見了此物,臉色猛地一變:“大哥。”
平柏侯看了他一眼,臉色不變,然後看著晉寧公有些吃驚的神色,伸手在那扳指上輕輕地拂過,眼底有些留戀:
“想必公爺也是認得此物,此乃陛下年輕時佩戴的玉扳指,昔日我祖父曾是陛下的武師,親手教導了陛下習武,陛下也曾敬我祖父為老師,陛下登位之後,便封了我祖父為平柏侯。”
“這扳指上的裂痕,是當初陛下拉弓時震裂的,而後陛下將此物贈予我祖父,說是有人拿著此物前來,便滿足來人一個願望。”
“只可惜我父親沒用,做的荒唐事太多了,讓陛下對平柏侯府失望,以至於平柏侯府再我父親手中落魄。”
“祖父臨終前將此物給了我。”平柏侯笑了笑,那笑容裡竟然有幾分蒼涼,“如今平柏侯府也沒有什麽好東西了,便將此物給郡主作為賠罪之用。”
說著,他便要雙手將此物奉上,王氏不敢命人去接,轉頭看向晉寧公。
晉寧公看著那扳指一瞬,也沒讓人去接,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此物,乃是你祖父的,也是你祖父留給你的想念,其中更有陛下對你祖父的恩情,你且收回去吧。”
晉寧公和昔日的老平柏侯尚有幾分情誼在,昔日兩人都是為皇帝辦事的,老平柏侯比他年長幾歲,也是個能耐人,只是可惜養出了一個荒唐的兒子,在他死後,家裡的一切都被這個兒子給敗光了。
平柏侯搖搖頭:“公爺說的道理我也明白,只是府上的人犯下大錯,若是不拿出點東西來,我心中很是不安,如今,也只有這麽一個好東西了,還望公爺成全於我。”
晉寧公罷手:“行了,不過是個東西,在我這裡不過是一件死物,我與你祖父好歹也是有並肩作戰過的交情,若是連他給兒孫留下來的想念都要拿走,那如何對得起你祖父。”
想起老友,晉寧公不由地有些唏噓,看著堂下年輕人,他最終是歎了口氣:“東西你拿回去吧,不過我這裡也有個條件,你們兄弟二人回去之後安安分分的,別再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情了,若是有差事的就辦差,沒有差事的,就安分地呆著,能不能做到?”
“至於阿若,你做下的錯事,我與你祖母都不能原諒你的,你也無需跟我們道歉,有什麽話,便去和你六妹說吧,今後我們晉寧公府,便沒有你這個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