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院子自從她出嫁之後一直空著,雖然每日都有人去打掃,院子也有人伺候著,這個時節院子裡也繁花簇簇,但屋子裡少了一些人氣,顯得冷清空蕩。
櫃子裡有以前存放的被子,被褥每個月都會拿出來洗一洗,棉被也曬一曬,雖然沒有精致的熏香,但是有淡淡陽光的味道,睡著軟乎乎的,還是不錯的。
蘇莞也有些累了,抱著被子便睡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身邊多了個人,她先是迷茫了一會兒,回過神來仔細地瞧了一眼,他衣裳都沒換,合衣躺在邊上,閉著眼睛就睡了過去。
蘇莞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見他沒反應,便要伸手去戳他的臉,還沒戳到就被抓住了手,然後將她一把拉了下來,雙手抱著纏了上來。
蘇莞小聲地啊了一聲,又擔心被人聽見了,臉都紅了。
“你幹什麽呢?”
“這話該我問夫人才對,夫人想幹什麽呢?”
蘇莞頓了頓,不好說她想戳他臉,於是就掙扎著要起來:“你松手,我要起來了。”
他不但不松,反而將她抱得更緊一些,拉過一旁的被子蓋了上來:“再陪我睡一會,你這兩日不在,我都沒睡好”
聽聽這語氣,得多委屈啊。
蘇莞臉色微紅:“怎麽就睡不著了,先前也不是沒有一個人睡過,現在怎麽就睡不好了。”
他湊過來在她耳邊說了兩句,然後見她的臉一寸寸地紅了,羞得恨不得找了地洞去,她伸手擰了他一下:“你能不能要點臉,這還是在別人家裡呢。”
他認真地看了她一眼:“所以才讓你陪我睡一會。”
蘇莞:“.”
其中深意她不想去想。
蘇莞說不過他,也掙不開,隻得陪他再睡一會兒,不過好在她對這人還是有一些了解,便是想要做什麽,也不會在白日在外頭胡來,而且還是在別人府上做客呢。
也有一些很忌諱的說法,說是夫妻倆去了別人家裡做客,是不能做那樣的事情的,若不然會壞了主家的運道,故此,來做客的話,更多的是男女分開居住。
也就是正經的娘家,家裡還有合適的院子,這才能住在一起,自家的姑娘哪個不希望娘家更好的,自然是不會乾出這等糊塗事,而且最多也就是幾天的事情。
當然,常住的話另說,這個時候主家都會去上炷香,和先輩神靈說一聲,這才安排他們住下,那就沒關系。
蘇莞見他似乎是真的困了,也有些心軟,大約是拋棄他兩日了,也有些心虛,於是便道:“那你睡吧,我陪著你。”
“嗯,好。”
夫妻倆繼續午睡,王氏這邊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也不是別人,正是如今的明王側妃蘇苒,蘇苒做了側妃穿著上也華貴了許多,一身華裳,頭戴金鳳凰步搖,搖搖擺擺的,像是宮中的妃子貴人。
王氏臉色淡淡,只是手中飛快轉著的珠子顯示了她心中的不耐煩,若不是蘇苒以王府側妃的名頭上門拜見,她怕是連門都不想讓她進的。
“側妃來我這,是想做什麽?”
蘇苒伸手撫了一把頭上的步搖流蘇,笑得溫柔燦爛:“許久不見祖母了,便想著前來看看,昔日我身份尷尬,不好上門,祖母不會怪罪我吧?”
“什麽祖母不祖母的,我早已不記得我們府上還有一個孫女了。”
王氏見蘇苒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冷了下來,也絲毫不在乎,繼續冷冷淡淡地開口,“昔日咱們便說好了,你日後落魄也好,富貴也罷,和晉寧公府都沒有關系。”
昔日蘇苒離開東宮之後,輾轉給明王做了幕僚,說是幕僚,其實誰人不知,她和明王之間的關系不清不楚的,何止有一腿,兩腿三腿都有了。
她這樣的行為,且不說讓晉寧公府的人沒臉了,還影響到府上公子姑娘的嫁娶以及在朝長輩的名聲前程。
王氏私底下見過她一面,但是蘇苒惱恨晉寧公府不管她,讓王氏別管她的事情,說她落魄也好,富貴也罷,都和晉寧公府沒有關系。
晉寧公府後來就真的是當她不存在,不再管她了。
王氏大約是知道這一次蘇苒上門來是什麽意思,無非是想走回這個娘家,想要娘家助她和明王妃爭。
現在朝裡只有明王這個成年的皇子在,在很多人看來,日後明王繼承大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這外部穩當了,後院的爭鬥就開始了。
明王妃一直沒有子嗣,可是她有娘家秦家相助,蘇苒雖然有了孩子,也能給明王出謀劃策,甚至搗鼓出來一些東西,給明王掙了不少錢銀和名聲。
但是她名聲不好,而且是再嫁之身,想要坐上那個位置不容易。
於是她就想到了有娘家的好處了,而且她這娘家還是數一數二的帝城權貴,伯伯和叔叔在朝中都不差。
蘇望走了晉寧公安排的路子,雖然比不得老爹,但是好歹也是一名三品將領,蘇珣也是三品侍郎,家裡有爵位,朝中有人,在朝中已經算是非常不錯的了。
再說了,晉寧公還在呢,憑著晉寧公的威名,若是娘家願意幫她,秦玉珠哪裡是她的對手。
若是有了這個娘家,她想要坐那個位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王氏偏偏不吃她這一套,對於成為外戚也不感興趣,到了他們這個位置,他們也知足得很,隻想著將爵位傳下去,兒孫不要太冒尖,也不要扶不上牆,穩穩當當的就好了。
這種一不小心就可能連累全府人丟了性命的事情,還是算了吧。
而且王氏看蘇苒也不怎麽靠譜,她心裡還想著,這丫頭記仇得很,一朝得勢了,指不定轉過頭來欺負他們了。
蘇苒臉色不好,若是換做以前,她定然是要拂袖離開的,像是當初一樣,要說上一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可是這會兒她是真的需要這個娘家幫忙。
不過她心裡也記下這一筆了,這個時候伏低做小,等到了日後,她定然要這一些人千倍百倍地還回來。
想到這裡,她繃直了脖子,壓下心裡的那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