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她不懂這西魏的風俗,就懶得開口了,免得擾了大家的興致。
酒席很快就擺了上來,一行人移步東廂,入座吃酒。
達奚夫人讓人開了一壇珍藏的好酒,各自斟滿,而後還和蘇莞說:
“你怕是沒有喝過這酒,這酒是咱們這裡一種叫紅果的果兒釀的,滋味甘醇綿長,味道極好,而且不易醉人,女子尤其愛喝,我們都喚它韶華釀。”
“一壇韶華釀,需得三年方可成佳釀,姑娘家韶華年歲,也不過是匆匆幾年。”
“來,你飲一些試試。”
蘇莞嘗試著喝了一口,味道確實不錯,酒味聞著濃香酒卻不烈,滋味甘醇綿長,若是小酌幾杯,確實是不錯的選擇。
“不錯。”
達奚夫人坐在那裡慢悠悠地飲了半杯,然後輕輕地搖晃了一下杯中余下的酒液,她朱唇紅豔,像是一株盛開到了極致的牡丹花。
良久,她便舉杯敬大家:“來,大家飲一杯。”
諸位一起共飲一杯,然後便坐下來吃飯閑聊。
滿堂喜慶,氣氛熱鬧,諸位夫人推杯換盞之時也很是高興,蘇莞與她們飲了好幾杯,待酒席散的時候,有些微醺。
“你這酒量實在是不行,像是我們西魏的女子,喝個一壺韶華釀都是沒有問題的。”
她酒量確實不行,昔日與人吃酒,也不過喝一兩杯果兒酒,若不然有了閑情興致,便和李臨飲幾杯,在外頭喝成這樣,倒是頭一次。
不過也不算是醉了,她自己還是清醒的,就是不能再喝了,再喝是真的要醉了。
蘇莞攏了攏袖子,道:“我酒量確實不行,小酌幾杯尚可,再多便要醉了。”
“這不能喝怎麽行呢,需得多練練才好,若是連喝酒都不會,那這人生的興致便少了一半了,下回我們出去吃酒的時候定然將你叫上。”
蘇莞敬謝不敏。
她其實並不是那麽恣意瀟灑的人,平日裡最大的愛好大約是買買買再吃點好吃的,這樣的事情偶爾來一次就算了,讓她時常來,她是吃不消的。
“這個機會怕是少了,我這人每每到了冬日便懶得出門,嫌冷,待明年春暖,也不知曉還在不在梅城。”
有人問:“聽說你們之前去了國都,如今回來梅城過冬,正好看這梅城冬景,待春暖之後,可是想要去哪了?”
“可能回去東趙了,也可能再看看。”
“回去了,那倒是可惜了,還想與你多吃幾次酒呢。”
幾位夫人都覺得可惜,蘇莞的性子雖然與她們不同,但卻是個極其有想法的,她閑適隨意,與人為善,與她相處起來,是一個極其舒服的事情。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有緣相聚,珍惜當下便好,其余的都是虛的,願隻願諸位日後安好。”
一行人在門口分別,各自上馬車歸家。
冬日天黑得早,出門的時候天色已經黑蒙蒙了,司家在城東,攬夕苑則是在城西,隔得有些遠了,路上走到半道便點了燈籠照明。
隨川驅著馬車走在路上,經過街道的時候兩邊的鋪子燈火通明,天上有一兩片雪花從天上落了下來,雖然只是一兩片,但確實是雪。
他小聲地咦了一聲,然後對著馬車裡的人說:“夫人,小桑姑娘,謝姑娘,外面下雪了”
裡面的人聞聲有人掀開了車幔,露出腦袋來,正是謝思安。
“下雪了?”
“真的下雪了?這麽早?”
小桑從車幔的另一邊伸出頭來,看著天空偶爾飄落了雪花,也咦了一聲:“下了下了,真的下雪了。”
西魏的時節來得比東趙要早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像是東趙帝城的下雪,需得等到十一月,正月裡還很冷,而西魏的正月,已經開始春暖。
蘇莞將馬車的車窗拉開,那車窗是個雙層格子,冬日拉過來便可以擋住寒風,像是早年農家的木格子窗。
有冷風從窗外灌了進來,她的那點酒意便被吹散得差不多了,抬眼看了良久,這才看到天上有雪花落了下來,很少。
“夫人,真的下雪了。”小桑走了回來,臉上還掛著笑容,“待下雪了,梅花便要開了吧。”
梅城的冬季,聽說的太多了,也是期待已久了。
“是啊,梅花就要開了。”
小桑有些遺憾:“若是公子在就好了,就可以陪夫人一起看雪。”
蘇莞也覺得有些遺憾不能與他一起看今年的第一場雪,不過也僅僅是小小的一點遺憾,也算不得什麽,到底是正事更重要。
“便是這一場來不及了,之後總能一起看的。”
他們總有很長的時間在一起,年年歲歲,每一年都可以一起看的。
小桑將車窗的格子拉了出來:“風冷,夫人別看了,現在不過是一兩點的雪,也看不到什麽,到了明日再看。”
蘇莞嗯了一聲,坐回木榻上,靠著軟枕歇著。
她身上披著一件羊毛鬥篷,手裡還握著一個手爐,外面的風很冷,身上卻暖乎乎的,又有些酒意,所以覺得有些困頓。
迷迷糊糊地靠著歇了一會兒,再次清醒的時候馬車已經到了攬夕苑的門口了,待下車的時候,天上飄下的雪比先前多了一些,門前零落了一些,一片片雪白無暇。
“要下雪了,給門房那裡多添一些炭,平日裡也不會有什麽人來,大門便關了,留一兩個人在門房守著就是了。”
平日裡大門開著,也有人守著,不過到了冬日下雪實在是太冷,各個府邸關起大門之留一兩個人守在門房那裡也是正常的事情。
“讓廚房熬一些驅寒湯,誰若是想喝便去廚房拿去。”
“再讓人去買些羊肉回來。”
“是。”
一夜雪落,寒風蕭瑟,樹木瑟瑟。
待到明日第二日推開窗的時候,雪還沒停,院子裡的地面上落了一層積雪,院角的那兩棵梅樹枝頭冒出了紅豔,有一兩朵花兒盈盈地盛開在枝頭。
雪落滿園,梅花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