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舟笑著問她,我這麽糊,哪能靠寫文活著啊,到時候你養我嗎?
蘇唱看她笑了,神情好似也輕松了一點,對著她認真地點了點頭。
但就這一個點頭,於舟崩潰了。
她很想問她,你要怎麽養我呢?你的朋友圈,你的社交平台,你的事業你的追求,你所有的一切都沒有我的身影,你沒有跟你朋友介紹過我,也不預備跟家人出櫃,你要怎麽養我呢?我是不是,要像一隻銷聲匿跡的金絲雀,被你圈養在精致的樊籠裡。
但於舟沒有。
她只是在幾天之後通知蘇唱,說,我們分手吧。
蘇唱問她:“為什麽?”
她說:“我找不到一開始喜歡你的心情了。”
是實話,喜歡得很累,不想喜歡了。
然後蘇唱這樣歎了一口氣,比此刻聽到她打電話歎的氣稍微長一點。再問一遍:“想好了嗎?”
於舟點頭,說了個“嗯”。
向來教養良好的蘇唱沒有告別,起身拉開門走了,關門略用力。
結束了她們的關系。
第14章
所以於舟有時也會想,蘇唱會怎麽看待她。
是一個不負責任的渣女,說不愛就不愛了,還是說,她能注意到,自己說“嗯”的時候,不明顯的難過。
她當時是真的很難過,蘇唱是她的初戀,她也是蘇唱的,她本來以為,兩個人能走到最後。
不過,她已經把自己調理好了,沒喝中藥的那種,哈哈哈。
幾個人相談甚歡地吃了頓飯,結束時剛好六點。
一起往電梯口走去,彭姠之蹬著高跟鞋,挽著小包,當先兩步去按了電梯。
“你還是騎小電驢來的?”她問周泠。
周泠個子小,可愛得很二次元:“對。”
“那你去一樓,”她示意幾人一起上電梯,然後按下負二,“蘇蘇送我們。”
蘇唱習慣了她這麽不客氣,手插兜站在電梯的最裡面。
於舟說:“我打車吧,不麻煩蘇老師了。”
“作者大大,你不坐她的車,那我多不好意思啊。”彭姠之開玩笑,“別客氣啦,你剛說你打車過來20分鍾,又不遠,她順路的事。是吧,蘇蘇?”
蘇唱在於舟身後說:“是。不麻煩。”
於舟沒話講了,再推辭顯得做作,於是告別周泠後,跟著倆人來到地下車庫。
車停得很靠電梯口,幾步就走了過去,蘇唱先上車,彭姠之打開後排的車門,鑽了進去,於舟扶著車門正要跟上,聽見蘇唱從後視鏡裡看向後排:“於老師坐前面吧,等下姠之要先下車。”
於舟動作一頓,看彭姠之沒有往裡面挪的樣子,便把車門一關,打開副駕門坐了進去。
等她系好安全帶,蘇唱開始倒車。
彭姠之忽然趴上來,摟住於舟的椅背,問蘇唱:“你怎麽知道我先下車?”
懷疑的半句話是——你怎麽知道作者大大住哪?
蘇唱一邊看倒車影像,一邊打方向盤:“你說的。”
“?”
“她家20分鍾,你家10分鍾,我肯定先送你。”
好的吧,彭姠之坐回來,靠著椅背玩手機。
於舟的手機硌在手裡,有一搭沒一搭地懟自己的大腿,大腿被刮得有點紅了,蘇唱瞥她一眼,又漫不經心地回頭看路。
十分鍾怎麽這麽漫長啊……於舟轉頭想看看窗外,余光卻不自覺地鉤著蘇唱後視鏡下方吊著的平安符。
一個粽子的形狀,很土,土得跟精致的蘇唱還有這台車格格不入。好像是前年於舟公司端午節的禮盒裡發的,那時候她坐在副駕拆禮盒,順手就掛在了車上。
回憶總是傷人,於舟突然想唱這首歌,但又想不起來調,甚至不記得到底有沒有這首歌。
彭姠之很快下了車,“砰”一聲把倆人尷尬地關在了一個獨處空間裡。
啊哈哈哈哈,於舟忽然又想大笑。
蘇唱倒是沒什麽異樣,照常打燈、起步。於舟以前總覺得女人認真開車的樣子很帥,連咯噔咯噔的轉向燈的聲音都比古典樂更襯人,後來她看得多了,才發現其實只是蘇唱開車帥。
畢竟她的手指和手腕纖長又細嫩,扶著方向盤像在隨意地輕撫她的愛人。
她聽見蘇唱的呼吸聲,不緊不慢的兩下後開口:“小毯子還在前面的格子裡,可以拿出來搭腿上。”
不知道是怕她冷,還是看她剛才用手機把大腿刮紅了。
於舟沉默,然後說:“不用了吧,幾分鍾就到了。”
話音剛落,遇上一個紅燈,車停了。
蘇唱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敲,她煩躁時會做這個動作,猶豫時也會。
於舟吸了兩下鼻子,有點癢,又揉一揉,然後專心致志地數著紅綠燈。
她數數的時候,嘴唇總是不自覺地跟著動,很明顯。
於是她聽見蘇唱輕輕的聲音:“就這麽著急嗎?”
聽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仿佛隨口問了一句。
於舟心底一滯,突然像被錘了一下,本來這句話吧,要是放在文裡她都不稀得寫,太霸總太狗血了,可是蘇唱剛剛說出來,讓她覺得很自然,自然得她有一點難過。
也許蘇唱的聲音裡,也有一點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