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倪冰硯,一激動想站起來,結果站不穩,就往她那邊倒。
倪冰硯迅速起身,想要去接,結果沒接到。
“還好還好,這次沒摔,我忘了我這會兒沒法走了。愛你媽媽~謝謝你媽媽~媽媽!有你真好~”
女孩兒被她媽媽抱在懷裡,頂著媽媽的數落拍完馬屁,還扭頭跟倪冰硯解釋:
“冰硯姐姐,我看到你實在太激動了!剛還以為認錯了人,看到你男朋友,就知道是本尊了,哈哈哈!”
這樣的性格真好,不管遇到什麽事兒,消化起來都比別人快幾分。
“很高興見到你,的確是我本人。”
倪冰硯被她逗得忍不住笑,就連孔家夫婦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種人在家裡是家人的開心果,在職場和學校就是典型的氣氛組,很少惹人厭,倪冰硯也覺得她很討喜。
跟孔家夫婦聊得也差不多,要不是為了等孔許岩醒來見一面,她早就告辭離去了。
現在難得遇到這樣有趣的人,也樂意與她聊幾句。
“你是不是來看我的呀?你知道我生病了嗎?”
小女孩兒重新坐回輪椅上,剛被她媽媽推到病床前,就自個兒撐著床沿往上挪,倒是一點也不嬌氣。
雖然知道撒個善意的謊言比較好,但倪冰硯還是搖了搖頭:
“不是的喲,我是來探望孔許岩的。”
小女孩兒臉上的失落根本就藏不住。
留著齊耳短發的瘦削媽媽只是愛憐的看著她,摸了摸她的頭髮,才投給倪冰硯一個抱歉的眼神。
但女孩兒恢復力比大家想象的都好,很快就重新打起精神,衝著倪冰硯笑:
“雖然不是為我來的,但我們也見面了,說明我也是個幸運的小孩。我真的好喜歡你呀~”
“我覺得我比你還要幸運一些,因為我認識了一個新朋友,你卻沒有。”
對粉絲來講,她真的是老得不能再老的老朋友了,但她卻不認識每一個粉絲。
這個說法挺有趣,女孩兒愣了一下明白她的意思,頓時就高興起來了。
倪冰硯站起身來:“來,我們重新認識一下,你好,我叫倪冰硯。”
女孩兒蒼白的臉上露出羞羞的笑,少見的忸怩起來。
見倪冰硯有點尷尬,想要縮手,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握住了她的手,輕輕晃了晃,就飛快的收了回去。
“你好呀,我叫巫彤,我的同學們都叫我小鳳凰。”
梧桐樹與鳳凰,倒是很有趣。
說話間,孔許岩醒了。
他愣愣的盯著倪冰硯沒說話,片刻後,忍不住流下淚來,開始小聲的叫媽媽。
“媽,媽,我是不是快了?”
孔媽媽嚇了一大跳,忙伸手握住他的手:“兒子!媽媽在呢!媽媽在呢!不怕,媽媽在呢!”
“媽,我看到冰冰姐來接我了。”
倪冰硯又好氣又好笑,想要跟他握個手,又怕他太激動病情惡化。
“是,我們岩岩這麽好的孩子,上天肯定會派最美的仙女來接你走,但是你家冰冰姐還活得好好的呢!可不能說胡話!她真的來看你了。”
“真的嗎?”
見他說話費勁,倪冰硯就拉個椅子坐到了他面前。
“孔許岩,你今天感覺怎麽樣?”
“啊!哦,我感覺、感覺、好多了,真的好多了……”
說著好多了,瘦削的臉頰卻因強忍疼痛在那輕輕顫抖。
真是誰都不會信啊!
“我收到了你媽媽給我寫的信,恰好有假期就來看你來了。你一定要加油呀!打敗病魔,就會好起來了哦~”
去探望病人,很多時候都知道,這樣的話毫無意義,但誰也不會吝嗇這種善意的謊言。
“謝謝你哦,你和我想象的一樣善良,但我清楚,我的癌細胞已經擴散了,轉移到好多地方,化療不行了,吃藥也不管用了,要不是媽媽苦苦哀求,可能今天就會出院的,現在應該是明天回家,是吧爸爸?我想回家。”
難得見他一口氣說這麽多話,兩口子明明想哭,卻強行擠出個難看的笑:
“是的兒子,明天我們就回家。”
之前拍《靈魂擺渡人》的時候,總是思考生與死的事兒,最後弄得鑽了牛角尖,看了好久心理醫生才好。
現在直面即將死去的人,還是自己的粉絲,倪冰硯感覺心裡難受得不得了,卻還要強行擠出個笑。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麽認識我的呢?”
見氣氛沉悶,倪冰硯努力找個話題出來,想要和他多說幾句話。
孔許岩眼神溫和,看看她,又看看桑沅:“你的微博小號被扒出來了,我們全班都在討論你,對你佩服得不得了。”
男孩子已經瘦成了一把骨頭,看起來蠟黃蠟黃的,但眉眼很是清秀,想來健康的時候也是個討喜的面相。
他喘了幾口氣,才繼續道:“我知道爸爸一直盼著我考上清北,所以一直很努力學習。但我有時候也會懶惰,不想學習。然後我就知道了你。”
知道有這樣一個勤奮努力的女明星存在,明明已經那麽成功,還在不斷的努力變得更好,怠惰的時候,就會反省自己。
那種感覺怎麽形容呢?
“從前有個很好的朋友,跟著爸爸媽媽去了外地,我們很少聯系,但只要看到她的朋友圈,知道她在另一個地方活得很好,我就很高興。”
他的語言已經跟不上思維,倪冰硯和他聊天有點費勁,因為需要不斷的猜他的意思。
“謝謝你的喜歡,我會繼續加油,努力活成我想要的樣子。”
“嗯。”
孔許岩應著話,還想再說,卻說不出來,隻余一縷意識在腦海裡轉。
他很疲憊,聊著聊著,眼皮就開始往下耷拉。
“《醉生樓》已經殺青了哦,等明年上映的時候,我請你看,怎麽樣?”
“嗯。”
這樣年輕的生命,就要被病魔奪走,在他臨終前來探望,真的很需要勇氣。
倪冰硯深吸口氣,把眼淚憋回去,見他又睡了,也不敢多打擾,就想告辭。
卻見孔許岩迷迷糊糊間露出個笑,嘴裡還在呢喃:“難過要悄悄的……”
的確是經常分不清夢境與現實的樣子了。
真的時日無多。
病房裡很安靜,旁邊的巫彤早已哭倒在媽媽的懷裡。
在醫院裡,病人最難過的事,莫過於看到病友病情不容樂觀,這讓她難免想到自己。
頭頂上仿佛有個定時器在滴滴答答的走,不知道到底還有多少時間……
又像頂著個生命沙漏,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見底……
倪冰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病房的。
那種感覺,真的太壓抑了。
孔媽媽千恩萬謝把她送下樓,不管倪冰硯怎麽勸她,都不管用。
直到電梯到了一樓,考慮到等電梯很耗費時間,而她兒子真的時日無多,她想盡量陪在兒子身邊,這才答應倪冰硯暫且回去。
“回頭有時間我再來謝你。”
“不用不用!舉手之勞!”
臨走之前,倪冰硯拍拍她肩膀:“小岩媽媽,你要保重呀!”
電梯外很多人,倪冰硯幾人好不容易才擠下來,連好好告別都做不到。
但她呼吸到樓下渾濁的空氣,心底卻是控制不住的放松。
滿足了粉絲的心願,了了一樁心事,其實也挺好。
人有生老病死,他本人都能在懼怕之後坦然面對,她也沒什麽看不開的。
但心裡就是悶悶的,那種感覺真的很難形容。
兩人在保鏢陪伴下走出電梯,穿過大廳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驚叫:“啊!!殺人了殺人了!血!血!血!”
倪冰硯打眼一晃,看到了雪亮的尖刀,不等看清,前陣子拍武打戲拍出來的條件反射,就讓她狠狠的拋出了手頭的包。
“咚!”
正中狂徒腦袋。
當啷一聲,刀子落了地,人也倒下了。
倆保鏢聽到動靜的第一時間,選擇了立刻護住他倆,此時見狂徒中招,其中一個立刻上前將人胳膊給卸了。
歹人痛得哭了出來,倪冰硯也好想哭。
“我剛到手的限量版鱷魚皮鉑金包!!”
狂徒察覺不對,條件反射一刀,正好砍掉包包一個角。
不過這也沒耽誤他被缺角的包砸暈。
因為倪冰硯那個大大的包裡,裝著兩本厚厚的畫冊,是她從李智的升學宴上出來,去咖啡館的路上看到,順手買的。
我婆婆來了,就開始找活兒乾,真的是很勤勞的賢妻良母型,不愛發脾氣那種人,就是生氣總是悶不吭聲,我要多關心她。我可千萬勤快點,不能把她累到了。好婆婆一定要愛惜啊!盼著她留的長一點。最好到二毛毛上學。今天神清氣爽。十二點之前就碼完了兩章。久違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