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甚至沒有為大家介紹兩人,就直接宣布了開宴。
顯然並不重視兩人,並不打算給他們太多體面。
今天來的人並不多,互相之間都是很熟悉的,就算有那不善言辭的,也會有熟悉的人拿話題cue他。
一群人有共同利益,又處得來,原本氣氛很是和諧,突然來了倆不速之客。
其中一個是成名已久的影后,顯然處於從屬地位,是被帶來的。
另一個卻是交際圈臭名昭著的狗皮膏藥,大家都不想搭理他。
江湖甚至有傳言,說只要你接了丹尼爾的話,之後若不出點血,讓他拉點投資走,他就會永永遠遠的纏著你。
哪怕你死了,他還能借著你們的關系,繼續纏著你的兒子,要是他活得夠久,可能還會繼續纏著你的孫子。
你要對他凶吧?
他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態度好得要命。
逢年過節登門送禮是基操,但凡你哪天心情不好,他就跟聞到腥味兒的貓似的,立刻撲過來,小心翼翼的陪著你,開解你……
直到你終於受不了,給他一筆錢,讓他get out,他才會認真的聽話一次。
至於管用多久,全看你給了多少。
這一刻,大家都有點同情桑沅。
怎麽就讓他給黏上了呢?
倪冰硯領著斯隆,給女眷們介紹了下,說這是她現在正在拍的那部電影的女一號,其他再不多說。
一群宅鬥贏家立刻秒懂。
難怪這種場合,也會放他們進來。
想必倪小姐現在心裡惡心得夠嗆,還不好意思撕破臉皮吧?
因為只是一場小型的私人酒會,來的人都是很熟悉的,又沒帶老人和小孩,座位就沒那麽講究。
為了聊天方便,人們分男女分別佔據半截長桌,桑沅和倪冰硯這對主人則坐在兩頭,方便所有人說話的時候,都能與他們對視。
“要是在劇組待得不開心,其實那戲也不是非拍不可。”
馬爾斯太太今天盛裝打扮,看起來氣場強大許多。
“回頭我的投資人俱樂部聚會,我就帶上你,以你的條件,尋找合適的角色應該很容易。”
倪冰硯這才知道,馬爾斯太太也不是全職太太。
她除了照顧孩子,還兼職做影視投資。
也難怪。
能嫁進馬爾斯家族,光靠能生,是遠遠不夠的。
要麽自家背景同樣強大,要麽能力強到了一定的程度。
聽她言語間經常提到自己的兄弟,想來屬於兩者兼備那種人。
昨晚上小兩口還對他們一家展現了那樣殷切的態度,應該是很希望和史蒂芬簽約的。
現在丹尼爾帶著倪冰硯同劇組的演員硬闖宴會,馬爾斯太太理所當然的誤會了。
以為他是來搶人的。
對於自己看重的人,人們總是帶有有色濾鏡,總覺得她處處都好,世界上所有人都想跟自己搶她。
倪冰硯聽她這麽說,心知怎麽回事,卻未當真順杆兒爬。
利用他人的好勝心,挑撥他人爭鬥,讓自己得利,回頭人家醒過神來,肯定會秋後算帳。
這樣做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所以倪冰硯笑著拒絕了:“有莉莉絲和史蒂芬的幫助,只要我足夠勤奮,想來以後這樣的機會還多的是。現在我想先把這部電影拍完。”
倪冰硯直截了當的告訴大家,她即將和史蒂芬簽約,就是為了讓馬爾斯太太安心。
“我的戲份馬上就要殺青了,我還想著回頭上映了,請大家去電影院看電影呢!這部電影非常有意思。怕劇透我就不先告訴你們內容了,反正拍的時候就經常笑得我肚子疼。”
這時候她若隨口說一句“斯隆小姐在劇組很照顧我,不信你問她”,就可以把蕾·斯隆帶入話題當中,但她並沒有這麽做。
既然死皮賴臉的闖進來,那你要麽臉皮厚到底,自己找話題,要麽給我閉嘴,安安靜靜的當一朵美麗的壁花。
剛開始斯隆還是有點放不開,隻微笑著坐在那裡,一副傾聽樣。
哪怕聽出來馬爾斯太太說這話,是故意刺她,她還是保持笑臉不崩。
現在聽到倪冰硯說起電影,她也沒有立刻抓住機會誇耀自己。
畢竟她演的女主,倪冰硯只是個配角。
她逮著這部電影大談特談,就有搶主人家風頭的嫌疑。
見她識趣,倪冰硯心裡的反感微微減弱,但還是不想搭理她。
這時候另一位大佬的太太開始發言了。
“說起你們劇組,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這位太太放下刀叉,優雅的擦擦嘴,端起一杯白葡萄酒,眼裡閃著微弱的八卦之光。
倪冰硯十分捧場:“是什麽事呢?”
“你們知道,我開了一家現代藝術館,經常舉辦各種免費的展覽。說句題外話,每一件藝術品都有它的靈魂,與它們接觸久了,就好像隔空與創造它們的人對話了一樣,是一種非常美妙的體驗!我真的愛死了那種感覺!你們要是有機會,一定要來看展。”
眾人紛紛捧場點頭,並誇讚了她一番,她才續上之前的話題。
“威克斯·莫奈那尊‘溫柔’,你們還記得嗎?去年來藝術館展覽的時候,我真的愛死了,求了他好幾次,讓他賣給我,他都不願意。”
這位太太歎口氣,終於第一次主動把話題引到斯隆身上:
“說起來我真的要感謝斯隆小姐,托您的福,現在這尊雕像已經被莫奈先生贈送給了我們藝術館,他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讓這尊雕像,永遠免費展覽。”
大佬太太滿目溫柔,仿佛還沒從天上掉餡兒餅的喜悅裡緩過勁來:
“他說,只要想看到它的人,都應該看到。這真是一件善舉,不是嗎?”
這件事非常有意思。
斯隆和傑森隔空交手,傑森果真如桑沅預料的那樣,把雕像還給了威克斯·莫奈,並把那筆錢以斯隆小姐的名義給捐了。
威克斯·莫奈也如桑沅猜測那樣,把雕像轉手捐了出去,用作公益展覽,從此不再靠它賺一分錢。
卻打算一輩子靠它賺好名聲了。
倪冰硯對桑沅的佩服更深兩層,眼神不由落到了斯隆小姐身上。
敵人使了一套這麽賤的組合拳,她卻還在這裡穩坐釣魚台,一幅波瀾不驚的樣子。
也不知她打算怎麽破局?
倪冰硯心頭的八卦小猹猹已經忍不住蒼蠅搓手了。
卻見斯隆對著她甜甜一笑。
我媽媽最近在曬豆瓣醬。就是發霉的蠶豆瓣,加各種調料,放水使勁曬太陽。曬出來黢黑,我就叫它黑豆瓣。但我媽還有我姑姑奶奶,都叫它白豆瓣。我想不通為啥這麽叫,她說因為沒放辣椒,所以是白味豆瓣,簡稱白豆瓣。真是讓人難以理解的事情。豆瓣醬家家戶戶都做。梅雨季節,玉米芯長霉的時候,把蠶豆泡脹煮熟,去皮,放簸箕裡用黃精葉子捂著,等生霉了拿出來曬乾,曬出金黃色的霉,再放水放調料,曬太陽,曬足了整個夏季的太陽,放進壇子裡面,和上剁碎的小米辣,還有各種香料,發酵,就成了豆瓣醬。我記得每年都會做這個,炒菜一定要放才好吃。還有冬天洗紅薯做澱粉,因為老家愛吃滑肉湯,必須用紅薯粉做。還有用蘆葦杆舂糍粑,忘了是哪個季節的事情了。感覺從前一年到頭有很多必須做的事情,現在好像沒有什麽是必須的了。所有人都在努力掙錢,只要有錢,什麽都能買到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更喜歡從前有味道的複雜,還是現在蒼白的便利。你們小時候有沒有傳統的、必須做的事情?我們國家很大很大,不同地方的記憶,好像大部分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