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田園 第8章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黃氏便叫醒了林荷和三丫，沒敢驚動小寶，否則等下又是一頓鬧騰，三丫和林荷也是輕手輕腳的沒吵醒小寶，兩個人從黃氏那裡拿了大寶的冬衣和幾十個大錢，用個包袱把昨天做的幾個布偶玩具包好就到村口趕牛車去了。

到了村口的時候，有好幾個人在那裡等牛車，看樣子也是和他們一樣是要坐牛車去隔壁鎮上的，其中有個男人帶個小孩子，小孩子看到他們走來，喊了聲“二丫，三丫，你們也去鎮上嗎？”

三丫應了聲“二狗子，你也這麼早。”

林荷看原來這就是二狗子，就是撞傷她頭的始作俑者，這個二狗子長的倒是很可愛的，大概有差不多六歲了，長的虎頭虎腦的，六歲的個子差不多和林荷一樣高了，臉蛋紅撲撲的，穿的也比他們好多了，衣服雖然也是半舊的，但是至少是沒有補丁的，身邊牽著他的那個男人也轉過來跟他們打招呼說“二丫，三丫，這麼早去鎮上啊。”

三丫叫了聲“李叔。”林荷也跟著叫了聲說“天氣太冷了，我們去隔壁鎮上去給大哥送冬衣。”李叔知道他們大哥在隔壁鎮上做學徒的，點了點頭。

三丫和二狗子在那邊小聲說著話“二狗子，這段時間怎麼沒看你到我們家玩呢，聽你娘說，你去姥姥家了，你姥姥家好玩嗎，咋去那麼久呢？”

二狗子說“嗯，是啊，我姥姥家可好玩了我娘去接了我好幾次，姥姥把我留著不讓我回來，娘也說讓我在姥姥家跟小舅舅多認識些字，現在我可認識好多字了呢。”

二狗子一邊說一邊跟三丫炫耀著，看著三丫眼裡的羡慕，二狗子小孩子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接著又說“等你空了，我去你們家教你和小寶。”三丫點了點頭。

林荷知道二狗子家在他們村裡來說算是家境不錯了，二狗子家自己有幾畝薄田，不需要跟地主租田種，每年收的糧食一家三口都吃不完，還有很多剩餘的，李叔又做的一手好木匠活。不是農忙的時候，也可以幫人做些木匠活掙錢，二狗子姥姥家也是個家境不錯的，好像是二狗子有個舅舅是個秀才，在這個年代家裡有個讀書人那是了不得的，連著嫁出去的女兒在別人眼中都是高看幾分的。再加之李叔和徐嬸子一家人都是好人，在村裡面的人緣是很好的，一年徐嬸子都要接濟林荷家不少呢。

等了差不多有半個時辰，前面來了輛牛車，李叔淘出了四文錢給趕牛車的老漢，告訴他一起是四個人，林荷掏出錢來還給李叔，李叔怎麼也不肯接，還笑著摸了摸林荷腦袋說“早飯還沒吃得吧，到了鎮上買點包子吃，小孩子家家的，可別餓壞了。”

二狗子也在旁邊說“三丫，等下把這兩文錢去買糖吃，我爹可有錢了。”

李叔叔敲了一下二狗子的頭說“這個臭小子。”雖然是責怪的語氣，卻是充滿了寵溺。林荷也不好意思再推了，只好把銅錢給收起來了，以後有機會再報答吧。牛車裡總共坐了有八個人，另外的幾個林荷都是不認識的。

牛車搖椅晃的走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林荷在牛車上坐的還真是難受，一身骨頭被搖的要散架了一樣，快要受不住的時候，聽到趕車的老漢說了聲“到了。”李叔把幾個小孩子從牛車上抱下來，接著還把他們送到了大寶打鐵鋪的那條街上，然後告訴他們大寶打鐵鋪具體的位置，才帶著二狗子走了。

林荷和三丫一直往前面走，遠遠的就看到了一個打鐵鋪，打鐵鋪裡一個小孩子穿著個很大的打鐵用的那種像皮質一樣的圍裙，手裡拿著個比他自己手臂要粗很多的鐵錘子一下一下的在一個燒紅了的鐵刀上敲著，沒敲幾下，那邊有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在叫“臭小子，給我倒杯水來。”

小孩子馬上放下錘子，去倒水，倒來水遞給男人的時候不小心撒了點水出來，中年男人立馬跳了起來，揪著小孩子的耳朵“你怎麼這麼沒用，什麼都做不好。”小孩子只是低著頭站在那裡，連話都不敢多說。

鐵鋪裡還有幾個差不多十幾歲的少年都在一邊桌子上吃著飯，林荷定睛一看，被中年男人揪耳朵不就是自己的十歲的大哥大寶嗎？林荷頓時覺得鼻子一酸，眼淚都差點掉下來，他們都知道大寶在打鐵鋪裡肯定是過的不好的，但是沒有想到竟然要做這麼重的事情，那個大鐵錘子看著都讓人心驚，如果不小心砸在自己身上，怕是不死也會重傷。本來打鐵鋪的事情就不是一個十歲的小孩子可以做的事情。

三丫叫了聲“大哥。”

大寶頓時抬起頭來，到處看了看，終於看到了自己兩個妹妹背著個包袱站在那裡，一下也忘記了正被師父在訓話，馬上就跑了過來，咧開嘴笑著說“二丫，三丫你們怎麼來了？”林荷忍住了眼淚，沒說話，只是點點頭。

倒是三丫撅起嘴說“大哥，你那個師父那麼壞呀，還打你呢。”

大寶笑著說“沒呢，我一下子不小心，師父教我呢。”

等了一會兒，林荷終於是下了決心，今天一定要把大寶帶回家，不能再在這裡做事情，回去大不了家裡人都節衣縮食，總不會餓死，大寶才這麼點大，在這裡身心都受到虐待，不行。想到這裡，林荷跟大寶說“大哥，我們不在這裡做了，家裡今年冬天比以往年好多了，我能做繡賣錢了，爹也找到事情做了。你這裡實在是太苦了。”

大寶笑著說“不苦，只要家裡人能吃飽，大哥沒事的。”

林荷說“大哥，不行，今天你一定要跟我回去。”大寶看到林荷眼裡的堅定有點驚訝，還沒說話，林荷已經拉著大寶走到了打鐵鋪裡，跟那個中年男人說“你是這個打鐵鋪老闆吧，我哥不做了，你把他的工錢算算，我們今天就走。”

大寶正要說話，林荷一個眼神制止了他，大寶癟癟嘴沒出聲了，大寶的師父看著眼前還不到八歲的小女孩說“當初大寶可是求著我收他做徒弟，說要我教他打鐵的，現在又說不做了，你們家的情況我可是知道的，當初如果不是看大寶可憐的話，我才不會收他呢，不要過幾天又說要回來呀。”

林荷狠狠剮了他一眼說“我說不做了就不做了，別廢話，把工資算算，我哥馬上收拾東西走。”

這個中年男人頓住了，眼前這個小女孩子的眼神好像要吃人一樣，倒是不像一個小女孩的眼神，沒想到老實巴交的大寶有個這麼厲害的妹妹，但是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小孩子，便道“大寶還沒有做完一個月，沒有工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