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就算是他不從穩定的角度考慮,朝中那些士大夫也不會讓他由著性子來,畢竟牽扯太大,且後患無窮。
但是,趙禎萬萬沒想到,趙允讓會在這個時候,提出這個問題。
太準了!
或者說,趙允讓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終於開始發力,準備的太充分了。
......
儲君之事,除非你是包拯、唐介這樣兒六親不認,百毒不侵的正義先鋒。
否責,誰不想做從龍之臣?
曹佾所有動作,說白了,就是給姐姐和外娚鋪路。沒出這事兒之前,大夥兒都知道,九成九儲君會是皇后的兒子。
可是,問題來了,你曹家向將門示好,向觀瀾示好,向后宮諸妃示好,可你卻沒把“我”當回事兒啊?
而且,文彥博、富弼、宋庠、龐籍等人,個個都與觀瀾關系密切。
是不是說明,人家早就通過氣了?
那,萬一哪天趙禎西去,新帝繼位,還有我什麽事兒嗎?
......
有的朝臣已經心思活絡了起來,看了眼前方的文彥博、富弼,都是蠢蠢欲動的樣子。
不能等了,與其讓他們先聲反對,還不如咱先出來賭一把。
也不算賭,只是庶嫡之別,就算沒成,也不算站邊兒,可以說是無本買賣,有贏無輸!
況且,這可是趙禎自己放出去的炮,我這也算是“聽陛下的”吧?
......
“臣有本奏!”
天章閣待製傅求終於忍不住了,高唱出班。
趙禎一見是他,臉上不見一絲波瀾。
“命之有話要說?”
“臣以為,當年陛下即以嫡子禮善待雍王、荊王,且金口已開‘陛下之子,不分嫡庶’,那就沒有理由厚此薄彼,再議什麽嫡庶之別!”
“臣,附議!”禦史中承孫汴也出班附議。
“陛下金口一開,不可妄改。否則,聖人自食其言,難服天下百姓!”
“臣,附議!”范鎮也出來湊熱鬧。
“臣,附議!”
“臣,附議!”
一時之間,十來個朝臣出班附議。
趙允讓雖依舊躬身不起,但偏頭看了一眼賈昌朝。
賈昌朝閉上眼睛一陣晃神,緩緩邁步而出。
“臣......附議!”
......
微不可查地一笑,趙允讓心中大定。
暗道,把曾公亮等人逐出中樞能怎樣兒?把賈昌朝架空,又能怎樣兒?
只要抓得住人心,一切,就都有可能!
不自覺地直起身形,卻見趙禎臉上依舊無喜無悲。
趙允讓心下冷然,裝的倒是鎮定。
......
“都是朕的兒子啊!”
趙禎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麽一句,聲音不大,卻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又分什麽嫡庶呢?”
......
趙允讓一滯,心說,你什麽意思?
“準了!”趙禎幾乎是低吼而出。
“準?準了?”
趙允讓有點傻眼,哪裡不對啊?
太容易了......
再看老神哉哉的文彥博和富弼,他們怎麽沒出班反對?他們應該反對的啊!?老夫已經把應對他們的招數準備好了,怎麽就用不上了?
可是,盡管心中有疑問,趙允讓還是抑製不住內心的激蕩。
皇長子一立,標志著真正的爭鬥終於開始了。
心中悠悠一歎,開始了啊!
而那邊,文彥博冷冷地看著趙允讓:
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
也終於......結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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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佾全身無力地出朝,回府。
萬萬沒想到會是今日的結局,趙允讓扔出苗妃之子的嫡庶之爭。一但苗妃之子坐實嫡子,就有了和家姐一爭之資。這對於他來說,絕對是個最差的結果。
......
馬車在曹府門前停下,曹佾依舊神不守舍的下車。
只是抬眼一看,又驚又怒:
“唐子浩,老子撕了你!”
卻是唐奕和潘豐賤賤地站在曹府門前,看著他。
曹佾不顧形象地衝過去,就要和唐奕拚命。
唐奕一邊躲,一邊笑罵:“知道你不好受,來看看你,怎麽特麽還打人呢?”
“打你?老子殺了你!”曹佾不依。
特麽這孫子讓他忍,忍,忍!到頭來,就忍出這麽一個結果!
潘豐見兩人當街追打,實在不成樣子,抱住曹佾,“別鬧,讓人看笑話!”
曹佾左右看看,“你帶他來做甚?”
潘豐道:“什麽叫我帶他來?是他帶我來的。”
曹佾一聽,惡狠狠地看向唐奕,“你來做甚?還嫌我曹家不夠慘嗎!?”
唐奕一攤手,“反正也不能再慘了。”
曹佾聞聲又要動手,這孫子怎麽這麽賤呢?
潘豐勸道:“行了,你就別逗他了!”
唐奕哈的一笑,“好吧,曹景休,你的苦日子到頭兒了!”
曹佾一怔,“你啥意思?”
潘豐左右看看,“進去說,進去說。”
強拉著二人進府,還沒等坐下,曹佾就迫不急待地問道:“快說,怎麽拉我曹家出這苦海!?”
唐奕扁著嘴道:“你已經從苦海裡跳出來了呀!”
“日!再賣關子,某家和你拚死!”
唐奕嘿嘿直笑,“今天朝上,汝南王提皇長子的事情了吧?”
曹佾愣住了,“你怎麽知道?”
早朝剛下,他是直接回家的,唐奕怎麽可能知道?
“我怎麽知道?我和國為就在福寧殿候著。還沒下朝,李大官就把信兒傳過來了。”
“......”
“你......”
“放心吧!”潘豐安慰道。“只要趙允讓一開這個口,你曹家的事兒就算過去了。”
“......”
曹佾不傻,一回想殿上的情形,“你早就料到汝南王有這麽一出?”
“猜到了。”唐奕道。“可不最後證實一下,也不確定。”
“那官家也早就知道?”
“嗯。”
“文、富等人也早有準備?”
“嗯。”
“和著就特麽我一個人蒙在鼓裡?”
“嘿嘿, 我就是想讓你體會一下我前段時間的感受。”
“我殺了你!!!”
曹佾又暴走了。
......
潘豐好不容易把他攔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曹佾才算冷靜下來。
“說,一字不許落下,你到底有什麽餿主意?”
唐奕笑道:“也不算什麽餿主意,只不過......”
“只不過,趙允讓以為拉開了一場大戲,可惜,卻只是一場美夢!”
“美夢!?”
“對,美夢!而且,是很短的美夢!”
“只有,一天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