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天神凰 第143章

她終究是個女孩子，兩輩子加起來，沒有親眼見過成年男子全裸的模樣，她怕再看下去，會長針眼啊！

所以她趕緊乾咳一聲，站起身對宮主道：“我倦了，回去休息一下，勞煩你們送客吧。”

宮主他們也覺得，夏皎一個小姑娘留在這裡大大不妥，連忙點頭，讓大長老和二長老送她出去。

白愜寄見夏皎要走，顧不上自己衣衫不整，搶上兩步躬身對著她的背影深深一揖，大聲道：“先生的符道修為爐火純青，在下口服心服，冒昧請教先生修煉之道。”

大殿上不管是不是靈師，都忍不住豎起了耳朵。

白愜寄的姿態放得極低，他一直彎著腰沒有直起身，靜靜等待夏皎的答案。

這是真正的弟子求教之禮，像他這麼高傲的人，能夠做到這一點十分不易。

可是他請教的，乃是修煉之道，大部分靈師視為不傳之秘，所有人既期待又覺得夏皎多半不會說。

夏皎遲疑了好一陣，才慢慢道：“就如你們先前所說，靈紋乃是靈術的基礎，先把基礎練得無比扎實，再分心修習其他不遲。靈紋之道只有不斷苦練才是唯一正途，你既然能夠繪製出中等靈符，可見靈術天賦不錯，為什麼靈紋都未曾練熟，就去學什麼煉器呢？從我接觸靈術開始，每日做的除了不斷繪製靈紋，再無其他。這是我……我師父的一家之言，不見得適合每一個人，你自己斟酌吧。”

她哪來的什麼修煉之道？但人家這麼有誠意，不搭理又不太好，所以乾脆隨便借了個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道理，忽悠搪塞一番。

這番道理可謂平淡無奇到極點，但是大殿上所有人，剛剛見識過她繪製靈符的可怕水準，更沒人敢去質疑“她師父”的論調，都認為所謂微言大義，莫過於此。

你看看她不就把靈紋之道，練到了純熟的極致嗎？可見這是有大道理、大學問的！

白愜寄剛在她手上吃過大虧，更把這番話視作圭臬，決定回到合陶界之後，定要身體力行。

據諸天萬界流傳的《奇才異聞錄》記載，合陶界創界聖皇後裔白愜寄，自慘敗於當時還是後天境四層的靈心聖皇夏皎之手後，痛定思痛，閉門苦修五十年，專注繪製靈紋，然始終未曾突破先天境，再無人提起其天才之名。五十年間，白愜寄繪製靈符數以百萬計，終至登峰造極之境。於七十五歲高齡突破晉級先天境，晉升之日，即成人級靈師，隨後於一百一十六歲再晉地級靈師，三百八十九歲登天成功，成就絕世傳奇。合陶界因他得以延續十萬載。

白愜寄後來是不是感激夏皎，沒人知道，但白家的靈師子孫們，提起夏皎，個個咬牙切齒苦大仇深。

因為自從有了白愜寄這個大器晚成的成功典範，白家子弟但凡有點靈師天賦的，都會被家族強制要求每日畫符、畫符、畫符……直到他們晉升先天境，或者老死。

宮主在這邊送別百味陳雜的白朱丹和四名裸男，夏皎也由大護法派親信手下送出了靈宮。

此時距離她進入靈宮，已經整整過去了大半天。

薛梅娘等得很不耐煩，武畫葇也憂心不已，席揚才自從聽三長老交代夏皎的情況後，便一直若有所思。

毛毛也聽到了三長老的話，不過它淡定得很，半點不感到擔憂。

它壓根不信夏皎看幾個靈紋，就能看到暈倒，她的精神力之充沛磅礴，沒人比它更有體會。

三長老撒謊，代表夏皎在靈宮裡，被其他事情拖住了。

仙島靈宮是律鬥界防衛力量最強的地方，夏皎是聖皇意志選定的傳人，等於靈宮大半個主人，靈宮裡頭上至宮主、下至護法都絕不可能害她，反而她有危險的話，這些人拼了老命都會救她。

既然這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正因為太放心，所以當它看到夏皎臉色蒼白，在兩個靈宮侍女的攙扶下慢慢走來，被嚇了一大跳！

席揚才本來對三長老的話有些懷疑，可見夏皎此刻蒼白的臉色，還有虛浮無力的腳步，確實不像是裝出來的，心裡那一點疑慮便又放下了。

武畫葇從靈宮侍女手上接過夏皎的手臂，擔憂道：“怎麼累成這樣？”

“怎麼弱成這樣？”同時發聲，卻能以一字之差，將一句關心的話，輕易扭轉成充滿嫌棄不屑之意的質問的，當然只有薛梅娘。

夏皎有氣無力地白了她一眼，靠在武畫葇身上委屈道：“我沒注意，那些靈紋看著看著就入了迷，幸好三長老經過發現，不然不知道要在冷冰冰的地板上躺多久。師姐，三長老很好人，答應讓我們借用傳送陣，不過他說那是到水晶城的，後面的路要靠我們自己走了。”

薛梅娘聽聞，臉色稍緩道：“那也沒多遠。我們什麼時候可以使用傳送陣？如果可以先他們一步回到水晶城，哼哼……”

一句話說到後來，變得殺氣騰騰，想也知道，她是打算去收拾單育勉和史孜等人。

敢算計她們三師姐妹，她絕對要讓他們付出沉重代價。

為怕引起其他人不必要的聯想，夏皎她們直到離開，都沒再見到宮主等人，倒是三長老很細心地派了個手下來，話裡話外都暗示，他是因為席揚才的關係，才對夏皎稍作關照，允許她們使用靈宮的傳送陣。

席揚才心裡最後一點懷疑，也煙消雲散。

有宮主他們暗中關照，當日晚間他們一行六人便被傳送回水晶城。

傳送陣的另一端，就建在水晶城碼頭邊一座豪華庭院的後院內。

這座庭院是仙島靈宮的產業，前院用於接待往來仙島的靈師，後院由靈宮的直系親信管理，禁止一切外人內進。

席揚才出示過三長老給他的信物，看守傳送陣的五個後天九層武者，才解除警戒，讓他們自行離開。

看著席揚才帶同兩個隨從匆匆離去的背影，薛梅娘斜了夏皎一眼，奇怪道：“我還以為他對你很有興趣，多半會想送我們一程呢。”

嘖嘖！五師姐看起來野蠻粗暴，但觀察力不差嘛！夏皎搖搖頭道：“他以為得到了律鬥聖皇的傳承秘藏，當然要先趕回他師父那兒了。”

“他以為？”不是薛梅娘敏銳，是因為她知道，真正的秘藏傳承在夏皎那兒，席揚才拿到的，肯定是假貨！

雖然左右無人，但夏皎還是小心起見，伸手抓住兩位師姐的胳膊，傳音道：“他是聖皇意志替我找的擋箭牌。聖皇意志給了他一顆奇石，說他最想要的東西就在其中，讓他回去好生參透。他是律鬥界的頂尖少年天才，名氣比我和師姐大得多，若說誰人能得聖皇的秘藏傳承，多數人都會猜測是他。”

“……”聖皇意志這簡直就是在坑人！

武畫葇輕歎一聲道：“難怪我看你似乎有些避著席師兄。”

夏皎作為這個大騙局的既得利益者，但凡有點兒良心，都會覺得愧對席揚才，而他雖然是懷著目的接近她，但並未做過什麼真正傷害她的事，反而實實在在幫過她的忙。

她之前還口口聲聲要還人情的，結果人情沒還成，卻讓席揚才當了她的擋箭牌、替死鬼而不自知。

夏皎除了苦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聖皇意志曾對她講過，那顆奇石對於席揚才確實有大用，讓她不必愧疚，可夏皎面對席揚才之時，仍不免心虛氣短。

倒是薛梅娘事不關己，看得很開：“好了，這事既成事實，沒什麼好說的，難道你還特地跑去告訴席揚才真相？他不會感激你的。你趕緊給我想個好主意，怎麼收拾岳炳、史孜和單育勉那夥無恥小人。”

“為什麼是我？！”夏皎莫名其妙道。

“因為你最奸詐陰險，不問你難道問小七？！”薛梅娘理所當然道。

“……”這算讚美嗎？！

夏皎一臉糾結，武畫葇卻不禁莞爾：五師姐雖然對皎皎還是態度惡劣，但卻是真的把她當成自家人了，否則不會讓她這個當小師妹的，幫她想辦法。

薛梅娘粗暴剛烈之外，也很有自知之明。

她早就認清現實了，打架鬥嘴她拿手得很，但說到計謀損招，她壓根不入流。

平日裡她看誰不順眼，多半是找鄭徘古出謀劃策，現在鄭徘古不在，只好讓夏皎頂上。

夏皎雖然年紀小，但狡猾狡猾的，設套害人之類的事，比她高明了不是一點半點。

被委以重任的夏皎側頭想了想，道：“師姐，你想讓他們有多倒楣？不會是想……殺了他們吧？”

岳炳在星辰艦上，並不是迫害夏皎的主使者，頂多算是順水推舟，夏皎對他雖然不喜，但也沒多大恨意。

史孜和單育勉實實在在對她和薛梅娘下過手，不過沒有成功罷了。殺人未遂，同樣罪不至死。

對擁有大量強力殺傷性武器的夏皎而言，殺人比略施懲戒簡單，也更少後患，但是她絕不願意為了一點恩怨，就突破做人的底線，弄髒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