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天神凰 第363章

雖然姬家人一直盡力避免提及，可姬蓧還是隱隱聽到一些風聲，她母親的死與她的父親有極大關係。

母親去世時，姬蓧也不過是個三四歲的孩童，可她那是聖血傳人，記憶力比別的孩子優勝一些，對於幼年時的事依稀還有點印象。

就她記憶所及，父母之間的關係十分冷淡，父親對她也從未曾有過慈愛的表現。她也見過其他孩子與父母相處的情景，隨著年歲漸長，不難明白父親對她的態度異於常人。

因為她母親的死，這些年來姬家與水家的關係漸行漸遠，她不止一次聽水家人聲稱，她母親是被她的父親害死的，要他給水家一個交代云云。

姬蓧小時候曾有一次忍不住當面質問父親，她的母親到底是怎麼死的。她很清楚記得，當時父親臉上似厭惡似譏誚的怨毒神情。

姬鎮只說了一句話：“她不就是為了你而死的嗎？”

他那一瞬的神情太過可怕，導致姬蓧再也不敢試圖去親近他，更不敢再問任何關於她母親的事情。

姬蓧內心也隱隱害怕，她父親說的是實情。

是不是因為她害死了她的母親，所以父親才會如此厭惡她。

作為一個天生擁有聖石的聖血傳人，姬蓧在姬家幾乎是萬千寵愛在一身，可偏偏最該寵愛她的那一個，卻視她如陌路。

姬蓧無言地站起身，行禮後退出了大殿。

回望宮殿裡那個冷漠且給她巨大壓力的背影，姬蓧抿了抿唇，也許將來她修為勝過他，面對他時，便不會再有心寒壓抑的感覺。

這一天，不會太遠……

姬蓧決定外出歷練，是族裡幾位長老的一致意見。

身為靈師不需要像武者那樣，經歷重重險阻提升戰力修為，感悟生死大道，但同樣需要經歷領悟和磨練意志，更需要有足夠的機緣，才能突破瓶頸。

姬家能夠給予姬蓧充足的修煉資源，甚至她憑藉眉心的聖石，只要待在姬家一點點積累，天長日久，晉升聖級是水到渠成的事。

可這樣耗時漫長不說，即使最終熬成聖級靈師，也是聖靈師中最弱的那一種，姬家當然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果，就是姬蓧本人，也不願意將來在聖級強者中屈居末流。

要想成為最強大的聖靈師，必須經過重重心靈的洗練與意志的磨礪，達致身心圓滿的境界。

這除了要有大機緣大氣運，還需要親身去歷練感悟，旁人無法替代。

如果沒有華勝界鎩羽而歸的意外，姬蓧不會有這麼強烈的緊迫感——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有另一個神秘的聖血傳人，在後天七層之時，就已經可以在某些方面與她爭鋒。

這時姬蓧依然不覺得自己會輸給夏皎，更不認為夏皎會對她造成多大的威脅，她自信地認定，擁有聖石的她，是諸天萬界靈術天賦最高之人。

旁人以鬼蜮伎倆算計她也只一時之事，不可能真的在實力天賦上超越她。

姬蓧只是不習慣失敗，不管是因為大意又或者因為運氣等等因素造成的失敗，她的修煉之路從來一帆風順，以至於一點瑕疵意外，都讓她覺得難以忍受。

姬家上層之所以提議她外出歷練，也是因為看到這一點。

對於姬蓧而言這次出門歷練，除了想增廣見聞，尋找儘快突破的契機，心裡更隱約有預感，也許會再遇上那個神秘的聖血傳人。

四爺爺姬退谷曾說，那人可能會是她此生的勁敵，也可以將其當成她成聖路上的磨刀石。姬蓧傲然一笑，她倒是迫不及待要將這人找出來，踏於腳下，如此才能真正放下華勝界之事對她造成的影響。

姬蓧不想承認，地心之靈爭奪戰的失敗，確實在她心頭留下了一重淡淡的陰影。如果不儘快抹去，將來必成大患。

夏皎在柳斂的指導下閉門專心煉器，不知不覺兩個月的光陰匆匆流走，柳斂特意為她準備的上千件靈兵素胚消耗一空，全部被煉成品質接近完美的高等靈兵，無一失手。

如果不是材料耗盡，夏皎估計還會繼續，柳斂都覺得，再讓她繼續煉製靈兵，完全是浪費時間。

原本他還以為，夏皎修為晉升太快，真正學習煉器之術的時候還短，會有基礎不扎實的毛病，結果夏皎再一次用事實刷新了一遍他的三觀。

柳斂原本覺得，四個月後天工盟舉辦的競技大賽，夏皎很難脫穎而出，現在他開始嚴重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

以夏皎的學習速度，說不準真的能用一兩年時間超越別人近百年的積累。

“此前教你的只是煉製靈兵的方法，這是煉器最最基礎的入門，說到底不過是在靈兵素胚上刻畫靈紋，煉製靈器則不同，你需要學習分辨不同礦物金屬以及其他特殊材料，分析瞭解它們的特性，學會熔煉鍛造以及將器靈與之完美融合的種種手段。不但靈器的材料比例要考慮，就是刻畫在其上的靈紋也需要因地制宜地小心設計，更不要說融合器靈的過程，只要稍有疏忽，便會功敗垂成。”柳斂將夏皎帶到自己的庫房，一邊展示他收集的各色靈器，一邊講解道。

夏皎現在以天工盟的競技大賽為標準，百歲以下的煉器師，絕大部分都是先天境人級，就算有個別修為稍高達到地級，靈術也不太可能同步晉升到地級。

所以柳斂對於夏皎的期望，也只需要達到人級頂峰煉器師的水準，如此就能確保她在大賽中勝出。

至於奪冠，柳斂當然也很想，可要求一個晉升先天境不到一年的小姑娘做到這點，明顯不現實。

“融合器靈，那是地級靈師才有能力做到的，靈紋雕刻與材料辨認你已經掌握得不錯，剩下這幾個月，你重點學習熔煉鍛造靈器的手法。”

柳斂口中的所謂“不錯”，指的是百分百刻畫出近乎完美的靈紋，以及辨認記憶數千種材料的名稱和特性無一錯漏。

這麼變態的要求，完全是被他這個變態的弟子逼出來的。

柳斂搜集了大量礦物金屬以及凶獸的爪牙、血液鱗甲等等材料，每日為夏皎示範熔煉鍛造靈器的各種手法，一般只要他示範一次，夏皎就能似模似樣地跟著做一次，簡直跟照鏡子似的，如是幾次之後，夏皎便能總結發現許多問題，好些是連柳斂從前都不曾注意到的。

教導這麼個一學就會，還隨時隨地舉一反三的天才弟子，柳斂的壓力之大可想而知。每日他都覺得自己在愛與痛的邊緣苦苦掙扎。

直到競技大會即將舉行，夏皎準備啟程出發的前一天，師徒二人才結束“特訓”雙雙出關。

這次是柳斂親自陪夏皎去參賽，巧合的是，此次天工盟舉行競技大賽的地點，正是武隆宗所在的寒露界！

為此柳斂特意準備了掩蓋她容貌體形的斗篷和面具，免得惹來紹氏父子的注意，畢竟他們不打算讓夏皎進入武隆宗一事，不太好對紹氏父子以及其餘兩大支脈的人交代緣由。

而且在地心之靈爭奪戰上，夏皎與太多人打過照面，雖然當時她掩蓋過容貌，可她的年齡身形在一眾參賽靈師之中太過惹眼，很容易引起聯想，所以還是儘量低調些好。

他們抵達寒露界天狼城的時候，距離競技大賽初選賽已經不足三日，城裡城外人滿為患，到處都是前來參賽的靈師以及他們的師長隨從，上界比較有名氣的宗門世家幾乎都有派出代表來湊這個熱鬧。

靈師在諸天萬界乃是高人一等的稀缺人才，難得遇上他們濟濟一堂較量靈術的盛會，就算看不懂門道，看個熱鬧也好。

人滿為患的結果就是城裡的客棧早早被預訂一空，不過只要是先天境的靈師，都可以租借大會專門開闢的臨時洞府，當然，這些臨時洞府的租金都高得嚇人，而且只限靈師本人入住。

柳斂帶著夏皎訂好臨時洞府之後，並沒有急著入住，反而對她道：“你隨我去一個地方。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如今體質天賦如何嗎？到了那裡測試一下便可知曉。”

夏皎大喜：“那是什麼地方？”

“靈霄閣。”柳斂眼中露出幾分懷念之色。

靈霄閣就在天狼城坊市正中，隔著老遠就能看到一座高塔直沖雲霄，高塔前立著一座高達十丈的石碑，無數文字在碑上閃爍，即使在烈日下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柳斂指指碑上的文字道：“靈霄閣乃是上界一家極大的商號，不過他們賣的是消息。這塊碑上展示的乃是最近百年上界的天才人物排名。五十歲以下者為雛鳳榜，五十歲至百歲者為鯤鵬榜，百歲至三百歲之間的為真龍榜。”

夏皎走上前去一看，雛鳳榜與鯤鵬榜榜首，赫然都是紹邁！

雛鳳榜上記載的是紹邁年屆五十之時的修為，地級二層！鯤鵬榜上標注的則是他現在的年紀修為——八十四歲，地級七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