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天神凰 第433章

法陣一旦佈置完成，佈陣所用的陣旗、陣樁、陣盤等物件，外人是看不見也摸不著的，只有靈師能夠通過精神力感應，大概感知法陣的氣息，憑著經驗和見識，分析出法陣的類型和陣樁大概的位置。

但若未能推算出陣眼位置並將之控制或摧毀，光靠蠻力想要強行破壞法陣，往往要花費千倍的力氣。

可以說，陣眼的設置最能體現一個陣道大師的水準。

製作這個法陣的人是天級陣道宗師嚴沃，從理論上說，來再多的地級靈師，都不可能破壞陣眼，只能按部就班，重點摧毀某些陣樁，然後以此為基礎，逐步擴大戰果。

夏皎手上有法陣的陣圖，很清楚陣眼的位置和奧妙，她要更換一根陣樁只要花一分力氣，可姬蓧他們不知陣眼所在，就算告訴他們某處陣樁的真正位置，他們想破壞也得花上一千分的力氣。

當然，如果這根陣樁本來就有問題，他們要花費的力氣會少很多。

夏皎現在要做的，就是跟時間賽跑，爭取在他們試探出法陣虛實前，把有問題的陣樁都換掉。

有遁地符在身，她認准了方位，行動也十分迅速。

轟隆！轟隆！轟隆隆！

姬蓧等人的動作也不慢，而且有了華勝界的經驗，姬蓧也學聰明了，進入古戰場遺址前就預備了大量各色後天境靈符，姬旦眷和鄭先預便在她的指揮下，不斷激發靈符轟擊法陣，試探觀察法陣的變化，為破陣作準備。

夏皎在地底依然能夠感覺到地面上方傳來的震動，逼得她不得不潛得深一些，更換陣樁也越發小心翼翼起來，進度頓時變得慢了許多。

“就不要讓我知道你們是誰！不然我用靈符炸你們一百遍啊一百遍！”她忍不住發狠道。

從來都是她拿靈符砸人，沒想到這次卻是換了別人拿靈符砸她，她不惱火就怪了。還好那些靈符把法陣炸得塵土飛揚，她更換陣樁的些許動靜也被徹底掩蓋住了。

法陣外，姬蓧雙手如蘭花般變幻著一個個手印，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她手印的牽引下將整片矮石林籠罩在其中。

她雙目微閉，過了不知道多久，終於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這法陣確實出自天級靈師之手，不過可惜它佈置在這種惡劣之地，又偏巧遇上了我！”

她與鄭先預都不是專精陣道的靈師，她因為天賦極高，又生於聖靈師家族，所以從小對於各種靈術都有涉獵，陣道作為靈術的一大派系，她當然也系統學習過，指點她的正好也是以為天級陣道大師！

鄭先預擅長的乃是煉器之術，可惜數十年前遇上瓶頸，靈術再無寸進，這才改而鑽研陣道，希望能夠得到啟發，突破瓶頸。

一個資質不差的地級靈師，鑽研陣道幾十年，就算不能達到爐火純青、臻至化境的水準，但一句“大師”是完全當得起的。

他們兩人合作，花了一個時辰不到，便大致摸清了法陣的用處，姬蓧通過家傳的秘法，更隱隱察覺到，法陣內靈氣流動的些微凝滯不暢。

她本人天賦極高悟性過人，再加上有頂級名師指點，就算並不專研陣道，這方面的靈術水準也遠非其他同級的所謂陣道大師可比。

夏皎根本沒料到來的會是這樣一尾大白鯊，等她發現之時，姬蓧已經堂而皇之帶著姬旦眷和鄭先預兩人進入矮石林，開始對著某個陣樁所在的位置發起攻擊！

三人都很小心，並不輕易動用自身法力，只是借助靈器不斷轟擊。

這法陣畢竟是天級法陣，再怎麼損耗嚴重，也不是區區地級靈符可以破壞的。姬旦眷堂堂地級大圓滿境界的強者，再加手上一柄地級高等上品靈器“盤古開山杵”，只用肉身力量，造成的破壞也極是驚人。

夏皎正好身在遠處，聽到聲音不對，偷偷探出頭來一看，登時感到頭皮發麻——他們攻擊那位置，正好是董隼給她的圖紙上標注的陣樁有嚴重損傷的其中一處！

可現在她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想過去更換陣樁，說不準什麼都還來不及幹，腦袋上就先挨一杵。

也許夏皎真的身負大氣運，就在她急得半死卻想不出好對策之際，陣外忽然傳來一陣陣雷鳴般的風聲呼號。

一團燃靈冥火剛好落在了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大概是感覺到了生靈的氣息，這股綠幽幽的陰冷妖火突然轉向，往這邊飛速蔓延而來！

好機會！

夏皎二話不說縮回地底，全力向著姬蓧他們先前轟擊的方向遁去。

姬蓧憑著自己的高超靈術，明明感知到身前看不見摸不著的陣樁隨時要崩潰，偏偏這個時候那些煩人的燃靈冥火卻出現了，不由得皺起柳眉。

姬旦眷一切都以她的安全為重，在顧不得正在攻擊的目標，拉起她就退了開去，鄭先預趕忙跟上。待三人離開足夠遠後，找不到目標的燃靈冥火狂燒了片刻，終於慢慢熄滅。

在它們正下方蓄勢已久的夏皎連忙往上竄去，一手結印就損毀嚴重的陣樁自原處取下，一手換上新的陣樁，隨即將陣樁觸發，讓它與原本的法陣真正連接成為一體。

整套動作迅速流暢，仿佛練習過無數次。周圍剛剛經歷過燃靈冥火的肆虐，氣息混亂，又有矮石林阻擋，以至於遠處的姬蓧都沒發現舊陣樁已經被人換走。

影照天宮裡的元陽如意歡呼道：“我忽然覺得，那些燃靈冥火、罡煞陰風也不是多討厭的東西了！”

夏皎深有同感，大受啟發道：“附近類似這樣殘破受損的陣樁還有三處，我猜就是因為這邊問題陣樁較為集中，所以才會被那些傢伙最先發現。待會兒他們回來發現不對，說不準會換另外一根受損的陣樁再下手！我記得朱丕東給的那本小冊子上說過，燃靈冥火和陰煞罡風最喜歡吞噬生靈，最易受陰幽之物吸引……我們要不要做個試驗？”

“什麼試驗？”元陽如意正為姬蓧他們三人的陰魂不散而苦惱，一時沒反應過來夏皎的話中之意。

“從九層秘境那裡弄到的幽冥元精還剩一些，要保存它們太麻煩，幽冥晶核遲早會被阿福吸收，這些幽冥元精留著用處不大，乾脆用它們試試能不能引來那些陰風冥火，給那三個混蛋製造點兒麻煩。”夏皎覺得，這次燃靈冥火突然降臨，幫了她大忙，但下回卻不見得有這樣的運氣了，她必須主動創造機會。

燃靈冥火也會對法陣陣樁造成傷害，但比起它的無差別大範圍攻擊，明顯是陣外那三個地級強者的針對性轟擊，造成的破壞更加嚴重可怕。

兩害權衡取其輕。

夏皎心念一動便毫不猶豫行動起來。

要更換陣樁需要一點時間和手段，可要在陣樁附近放下一兩滴早就封印在冰晶中的幽冥元精，就簡單得多了。

夏皎憑藉著記憶，稍稍往地面探出半截身子，雙手連揮，兩滴被封印住全部氣息的幽冥元精，便飛落在了附近兩處有問題的陣樁旁，她用的是巧勁，幽冥元精一頭紮進沙礫之下，不認真翻開泥土查看的話，一時三刻還真的發現不了。

做完這事，夏皎馬上深潛地底，等候著好戲登場。

陣外姬蓧他們已經迫不及待往回走了，夏皎鑽進鑽出雖然留下了一點痕跡，但這兒剛剛遭遇過燃靈冥火，就是環境變得有些不同，也在常理之中。

“繼續吧！這陣樁堅持不了多久的。”姬蓧敏感地覺得有些不對，也被歸結於剛才那團燃靈冥火之上了，只是皺了皺眉，便吩咐姬旦眷動手。

轟隆！姬旦眷奮力一杵下去，石屑紛飛、塵土漫天。

然而除此之外，卻再無其他特殊動靜，他本人不覺得有什麼，鄭先預卻知道不好了。

“怎會如此？！”姬蓧猛地瞪眼望向那隱形陣樁所在的位置。剛才離開時，明明感覺到陣樁最多再受三杵就會崩潰，現在卻突然變得固若金湯，這完全不合常理！

她首先懷疑的，就是有人更換陣樁，可眼下這種環境，想要像平日那樣用靈術搜天覓地，談何容易？而且對方若能更換陣樁，必定也是靈師，這裡是對方的主場，只怕更不好對付。

姬蓧環目四顧，寒聲指指附近另一根同樣存在問題的陣樁的位置，道：“可能有人搗鬼，你們小心戒備，同時大力轟擊那處。”

姬旦眷和鄭先預依言而行。

他那根盤古開山杵擊落的位置，距離夏皎藏起幽冥元精的地方尚有一點點距離，然而這勢大力沉的一杵蘊藏的巨力，足以把封印幽冥元精的那層脆弱的冰晶震得粉碎。

姬蓧幾乎馬上感覺到，地上多了一股陰寒的氣息。

她正待搞清楚那是什麼，一團綠火再次從天而降！

三人不得不再次撤退離開，可這回那些燃靈冥火卻仿佛認准了他們，不依不饒追著他們狂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