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容,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的話。
罷了,沒聽到就算了,這事知道了也沒什麼用處,姬雪和阿韌都已經不在了……
替老祖宗掖好被子,夏江起身出門,準備帶上夏皎告辭離開。
玄衣盜的事,既然夏固死要面子絕口不提,他也不必多事。
裝著夏韌遺物的木盒子很大,夏皎人小手短,有些抱不住,可又不好將這樣重要的東西,交給鴻堂的人拿,就只能自己儘量小心。
夏江開門就看到她彆扭笨拙的樣子,笑笑將木盒接過來,道:“走吧。”
他的儲物戒指裡剩餘空間不多,大概塞不下這個木盒,幸好並不太重,抱著走一段路也沒什麼。
一行四人快要走到前院的時候,忽然見夏固腳步匆匆地趕了過來。
夏固一見夏江懷裡的木盒子,頓時目露凶光,大聲喝道:“夏江,將東西留下再走!”
夏江沉下臉色,冷冷道:“這是阿韌的遺物,是你妻子親手拿給我的,你貪心瘋了?連這點東西都想搶嗎?”
“夏韌也是我夏家的人,他的東西就是夏家的東西,你想鬼鬼祟祟帶走?!沒門!我就知道老祖宗偷偷把你叫去,肯定有古怪!”夏固的喊叫聲很大,不知道的人以為他真被搶劫了。
夏江對這種人著實不想再多說半句,如果不是看在今日是老祖宗壽辰,剛剛才當眾共飲,他早就叫鴻堂的兩個保鏢動手了。
“你讓不讓路。”夏江寒聲道。
“不讓!有本事你打死我,我才是夏家家主,有什麼道理,寶物好處統統都讓你占了去,就因為你會討老祖宗歡心?!夏韌是我夏家的人,他的寶物就是我夏家的寶物,是去是留,我身為家主說了算。你把寶物放下再走!”夏固態度強硬,十分蠻橫無理,而且每一句話都像竭盡全力的嘶吼,聲音之大,只怕夏家大宅門前大街上的人,都能聽到。
夏皎都幾乎要懷疑,這烏木盒子裡有什麼了不得的寶貝了。
夏江沒心情跟夏固發瘋,示意兩個保鏢,將夏固和他手下幾個蝦兵蟹將逼開,便大步往外走去。
穿過前院宴客大廳的時候,夏江和夏皎都明顯察覺到,客人們投向他們的目光十分詭異,而盯著夏江手上木盒的眼神,更是**得過份。
夏固攔截夏江的地方,離前院宴客大廳很近,再加上他的“大聲疾呼”,廳上的客人幾乎都聽到了他喊話的內容。
這時一個個都眼紅著夏江手上的木盒裡,究竟藏了什麼寶貝,竟然身為家主的夏固如此緊張,莫非就是外邊傳說的,讓先天境強者都眼熱心跳的驚世重寶?!
能被夏固請來的,基本上都是附近一帶大小世家的家主,又或者名聲響亮的豪強之輩,個個都是地方上有數的強者。
眼見夏江手捧寶物招搖過市,不動心的只有極少數。
可是當大家的目光稍稍偏移,看清一前一後,把夏江和夏皎護在中心的兩個保鏢,頓時洩氣地把自己的小心思收了回去。
剛才他們進來的時候,這兩個保鏢精氣內斂,大家只知道他們應該是修為不錯的武者,並沒有太過注意。
現在他們再不掩飾隱藏自身的強大氣息,廳上有點見識的武者都意識到,這兩個人乃是後天層次裡最頂尖的人物,他們就算人多勢眾也惹不起。
難怪夏固嚷嚷幾句就沒聲沒息了,這樣的高手開路,他怎麼可能攔得住?!
這裡的人平日雖有些交情,但關係好到可以馬上結盟,一起出手奪寶的卻沒幾個。
現實一點說,大家連寶物到底是什麼東西,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就拿小命去拼?除非腦子進水了!
所以眾人雖然都躍躍欲試,最終卻只是眼睜睜看著夏江穿過大廳,揚長而去。
夏江跟夏皎剛剛走進前院,遠遠看見大宅門外火光沖天,人馬喧鬧之聲陣陣傳來。
怎麼回事?!
夏江皺眉,一手扯下門邊的一幅布幕,將木盒包裹起來紮緊了背上,隨即拉著夏皎退到陰影之中。
外頭的喧鬧聲越來越大,大廳裡的客人都發現有些不對了。
夏家的家丁們面面相覷,管家正準備派人去看看外邊到底鬧什麼,突然門上傳來“咚”一聲巨響!
不等宅子裡的人反應過來,又是“咚”一聲!
有人在外頭砸門!
夏家的家丁有的大聲喝問,也有人見勢色不對,匆匆忙忙往院子裡跑,去稟報家主和長老們。
連續數聲又沉又重的撞擊聲之後,夏家的大門終於承受不住重擊。
轟隆!
巨響之後塵土飛揚,兩扇巨大的門板被撞倒在地,一群彪悍的黑衣大漢手舉長刀利斧,囂張無比地從洞開的大門湧了進來。
為首兩個黑衣大漢,放肆地打量著燈火通明的夏家老宅,倡狂無比地大笑著吆喝道:“玄衣盜今晚要在這裡做發財的大買賣,不是姓夏的,一刻鐘之內統統給老子滾得遠遠的!”
大笑喊話的這個兩人,一個臉上橫著道猙獰的刀疤,從左眼角斜斜橫過鼻樑,一直延伸到右耳下方,本來就不怎麼英俊的臉孔,幾乎被刀疤切分成兩塊,看上去更加醜陋恐怖。
另一個倒稱得上端正,偏偏不知道什麼緣故,整個腦袋光禿禿的,頭髮眉毛鬍子都不見半根,看上去怪異得很,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鴻堂給夏江的消息很詳細,包括了玄衣盜頭面人物的外形特徵,所以夏江馬上認出,這兩個就是玄衣盜的二當家石半和三當家蔡鑫。
自從玄衣盜的創始人郭爭縱晉級先天境,離開律鬥界之後,玄衣盜的大當家之位便空了下來,實際的掌權人變成了這二當家石半、三當家蔡鑫以及另外一位極少出現、身份神秘的四當家。
蔡鑫掃了一眼前廳門前掛著的喜聯,怪笑兩聲,摸著自己光禿禿的腦袋,陰陽怪氣道:“嘖嘖,真沒想到,竟然趕上老相識辦大壽,明年生忌死忌一起辦,倒是省了許多事,哈哈哈哈!”
夏江和夏皎聽見這話,不由得大怒,玄衣盜要找夏固麻煩儘管去,可詛咒老祖宗卻是掀了他們兩人的逆鱗了。
可他們二人身邊雖有鴻堂派來的兩個高手,但也只是奉命保護他們的安危,並不是他們的打手,總不好指使人去對玄衣盜開戰。
鴻堂也不見得願意無緣無故與玄衣盜交惡。
而憑著他們兩老小,縱使有靈符在手,也對付不了對方這麼多人。
所以即使氣惱,也只能暫時忍耐。
夏固剛剛成功陷害了夏江,得意洋洋沒片刻,就聽管家來報,玄衣盜竟提前殺上門來,登時把他嚇出一身冷汗。
直到確認夏江他們還沒來得及離開夏家,夏固才稍稍松了口氣,連聲催促管家道:“你馬上回去盯緊了大門,誰都可以走,就夏江和夏皎絕不能讓他們跑了!”
管家也不是傻子,將今日發生的事前後串聯一想,就明白家主的打算了。這事如果不能推到夏江身上,整個夏家連他在內都有性命之憂,管家也顧不上別的,馬上飛奔出去。
夏固定了定神,叫上幾個長老壯膽,硬著頭皮走到前廳去。
廳上的客人早沒了吃喝的心思,一些膽小謹慎跟夏家交情一般的,已經忍不住離席跑了,玄衣盜的人也不攔阻。
整個大廳原本熱鬧滾滾,如今只剩小半客人。
他們有些是夏家的姻親至交,有些是名氣在外拉不下臉逃跑,一見夏固出現,忍不住都站了起來,想看他有何打算。
夏固乾咳一聲,大步穿過前廳,走到廳門前,沉下臉色對石半和蔡鑫道:“今日是我夏家老祖宗的九十大壽,你們這般鬧上門來,是什麼意思?!真當我這邊陲之地無人嗎?!”
他一張嘴就扯開了邊陲之地幾座城鎮的大旗,無非希望剩下的客人能夠幫忙,壯壯聲勢也好。
石半“呸”一聲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罵道:“姓夏的,少在這裡裝蒜!我們什麼意思,你不知道嗎?馬上把寶物交出來,老子心情一好,也許能給你夏家留幾個燒香送終的,若是給老子推三阻四,嘿嘿!那就等我們兄弟踏平了夏家,再跟你那龜兒子算帳!”
夏固被罵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對方顯然毫不顧忌已經晉級先天境的夏駢,他就算怒極了,面對殺氣騰騰的玄衣盜,也只能忍。
剛才家丁站上牆頭,依稀可見滿城都是玄衣盜的黑衣白刃,就這頭一批闖進夏家的上百批賊匪,竟沒有一個修為在後天四層以下!
還未開打,夏固的心已經怯了。
他捏緊了拳頭忍下怒氣,猛地伸手指向站在遠處圍牆下的夏江和夏皎,大聲道:“這裡人人皆知,我夏家的寶物都在這兩人手上,你們想要就去找他們要,就怕你們沒這本事!”
他這番話一出口,就連大廳上剩下的那些賓客親友,也不禁面露錯愕鄙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