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天神凰 第87章

但夏皎不像席揚才之類，有強大的家族背景，沒人敢隨便招惹。

她是名副其實的一名孤女，大庭廣眾之下暴露她的底細，會惹來什麼麻煩，真真難以預料。

她的江爺爺就不止一次提醒過她。有許多利慾薰心的勢力，會動心將她擄回去禁錮起來，逼她不斷繪製靈符，當他們的搖錢樹。

倒楣遇上這樣的事，夏皎這輩子就毀了。

可要是不暴露靈術天賦，她光憑修為，著實沒有多大優勢，而且她也不知道秘地選才，是用什麼方法，有什麼標準。

據付辟他們三個搜腸刮肚倒出來的消息，各個秘地每年招收的人數不定，參加英才大會的少年男女，跟夏皎這般年紀的，不乏後天五層、甚至六層的天才。

她入選的機會只有五五之數，最終落選的可能性不小。

四人一貓從真味樓下來，區奮忽然若有所覺，扭頭望向坊市側間，一條狹窄的小巷。

琥珀城夜間的坊市，依然光如白晝，人流如織，旁邊的橫街窄巷相形之下，越發昏暗不明，區奮依稀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飛奔向巷子深處。

從氣息上看，那人不過是個後天初等武者，修為還不如夏皎。

區奮皺了皺眉，不確定自己先前那種被窺探的感覺，是不是來自這個人。

唐元察覺他突然停步，回過頭來笑問道：“怎麼？見到熟人了？”

區奮不想掃興，搖頭道：“沒什麼，走吧。”

應該是他太多心了，一路護送東家的貨物，導致神經緊繃，一點風吹草動就如臨大敵，今晚應該回去好好睡一覺，放鬆放鬆。

毛毛抬眼看了看那黑影消失的方向，心裡疑惑。它現在修為雖弱，但因為是貓身，感知能力反倒遠遠超過區奮和唐元。

剛才它很清晰地感覺到，他們剛剛走出真味樓，就被人盯上了，而且那人的目光，主要集中在夏皎身上。

毛毛仰頭看了一眼夏皎，發現她神思不屬，不知道在想什麼，不禁暗暗“哼”了一聲。

沒心沒肺！傻乎乎的被賣了都不知道！

夏皎在琥珀城沒有認識的人，偷窺他們的小老鼠，十之**就是沙天佑那頭死色狼的手下。

毛毛的猜測一點不錯，偷窺者在逃離區奮的視線後，在巷子裡七拐八拐，再次從另一個方向跑到鴻堂門外的陰影處，看清夏皎他們一行人進了鴻堂分號，又守了一個多時辰，確定他們再沒有離開，這才腳步匆匆跑到沙家府邸去報信。

沙天佑聽完他的回報，摸著下巴淫笑道：“難怪小美人兒不肯上鉤，原來竟是個修煉者，這樣的年紀，又是這個時候到琥珀城……一定是想參加英才大會的。嘿嘿，修煉過的小美人兒，玩起來才特別帶勁！不像普通丫頭，折騰兩下就死了，掃興！老高，你趕緊想個法子，把她弄來。我一想起她那張小臉蛋，就忍不住冒火！”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在自己下身摸了幾把。

沒辦法，他就是喜歡那些還未長成的小女孩，反而對成熟美豔的女人沒興趣。

被他稱為“老高”的，是個獐頭鼠目的精瘦男子，修為達到後天六層頂峰，身上帶著一股子令人心寒的陰冷煞氣。

他坐在沙天佑身邊不遠處，來報信的探子進門這麼久，都不敢往他那邊多看半眼。

伺候沙天佑的人都知道，老高是沙鼎羽親自挑選出來，給弟弟做保鏢的。這人修為差點兒還未達到後天高等，但死在他手上的後天武者，已經有至少上千個。

老高原本是律鬥界惡名昭彰的江洋大盜，以不留活口、喜好淩虐婦孺的殘忍手段著稱，多年來結下死仇無數。

沙鼎羽看中他江湖經驗豐富，實戰能力強還有幾分急智謀略，所以將他收服了，放在弟弟身邊當保鏢兼打手。

沙鼎羽曾對老高承諾，只要他好好護著沙天佑，滿十年之後，會賜他一枚破境丹，助他突破瓶頸，晉級後天七層，同時將他送到別的小世界去，避過律鬥界一眾仇家的追殺。

沙天佑對老高很滿意，每次做壞事，老高既有好主意，又有執行計畫的實力，對他而言，簡直就是如虎添翼。

可老高這次聽了他的要求，卻沒有立即答應下來：“天佑少爺，鴻堂的勢力不弱於沙家，那丫頭跟鴻堂關係不淺……”

沙天佑是不能接受勸告和拒絕的，聞言一手將案幾上的茶盞掃到地上，一隻價值連城的冰玉杯子，在清脆的“乒乓”聲中碎成了好幾片。

“鴻堂算什麼東西，姓邱那老王八見了我，還不是哈巴狗似的？！那小美人兒我非要不可！最多三天，不！明天！最遲明天晚上，我就要在地牢見到她！不管你用搶的、偷的、騙的，總而言之，非把她弄回來不可！”沙天佑大聲叫道。

老高兩條稀疏的眉毛幾乎擰到了一起，但聰明地沒有再勸。

勸也無用，沙天佑已經太習慣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說不得，明天先用別的女孩頂替，讓他消消火。

反正最近琥珀城別的不多，年輕的修煉者最多，其中容貌清秀的女孩子，應該也能找出幾個。

鴻堂的邱掌櫃知道夏皎是付鑄在意的客人，特意給她安排了最好的客房，房裡還附帶一個小小的靜室，方便她修煉。

最讓夏皎滿意的是，那位靈師婆婆黃古玉，就住在她隔壁。

夏皎帶著毛毛住下之後，先找丫鬟送來溫水，給毛毛洗了個澡，然後將它放到窗邊的桌子上，讓它自行抖乾皮毛，這才轉到屏風後沐浴。

每到這個時候，毛毛都覺得很掙扎，在道德禮儀和綺念好奇之間搖擺不定。

但是今晚，它忽然不想再糾結下去。

它不能忍受將來小丫頭“移情別戀”，跟別的男人卿卿我我。她是它先發現的，應該是屬於它的，那還有什麼好忸怩的？

於是毛毛一躍而起，跳到房間中間的八仙桌上，打算下一跳就躍過屏風，直接落入夏皎沐浴的大木桶裡，嚇唬她一下。

它的計畫很美好，現在對於這副小貓軀體的控制，也已經再沒有問題，可偏偏它忘記了身體四肢還是濕的，在雲石桌面上很容易打滑，尖利的爪子也抓不住堅硬的桌面。

於是起跳那一刻，力度和角度都出了一點小誤差……

毛毛最終沒有越過屏風，而是狠狠撞在了屏風上方的木框上，發出“砰”的一聲，整只貓四腳朝天肚皮向上摔倒在地，終於滿足了夏皎的願望——忍不住從喉嚨裡吐出淒厲的“喵”聲慘叫。

夏皎聽到聲響，大吃一驚，匆忙爬出浴桶披上衣服，轉過屏風來看它發生了什麼事。

毛毛悲憤憂傷得不想反應了，癱在地上恨不得自己乾脆暈死過去。

這個夜晚，夏皎發現，夢中的“少爺”明顯比平時煩躁，簡直像個炮仗，一點就爆。

夏皎問過它，如何檢查靜室是否安全保險之後，就趕緊跟他告別了。

就算修煉上有問題，她也寧願留到明天再問，否則肯定會被這傢伙找茬挑刺、冷嘲熱諷，她可沒興趣做他的出氣筒。

天知道他發的哪門子少爺脾氣。

次日一早醒來，夏皎首先按照“少爺”教的方法，把與房間相連的靜室，仔細檢查一遍。

這個房間是鴻堂用來招待貴客的，靜室四壁和屋頂地面都鋪著“息弘石”磨成的石板，不管夏皎在靜室裡做什麼，外頭的人都不會有感覺。

夏皎確定靜室裡沒有其他偷窺竊聽用的機關，也沒有秘道陷阱之類，終於開心起來。

她只要把靜室大門一關，就可以繼續她的繪製靈符大業。

與付辟他們同行的這一個多月，夏皎只能靠服用丹藥打坐修煉，她覺得進境慢了許多，心裡正著急得很。

解決了後顧之憂，夏皎洗漱完畢，叫來鴻堂一個夥計，請他到真味樓，買兩盒最好的點心帶回來。

昨天她打聽過，真味樓有一種加了特殊花草汁液製作的糕點，味道極好，不過昨夜吃得太飽，所以沒有試過。

等夥計把點心送回來，夏皎捧起其中一盒，帶上腦門多了個大包的毛毛，一起到隔壁房間去作客。

毛毛發現那只討厭的小黃貓不在，偷偷松了口氣。

黃古玉也是剛剛起床不久，對於夏皎的到訪，她有些意外但也頗為高興，吃過夏皎送上的點心，臉上的笑容又更濃了些。

“潔默當年也很喜歡真味樓的點心，這幾年她在秘地裡頭，也不知道過得怎麼樣。”黃古玉幾乎是一手把孫女兒黃潔默帶大的，見到夏皎就不免想起她。

夏皎安慰了她幾句，覺得氣氛差不多，於是更加努力賣萌裝可愛地問道：“區前輩和唐前輩說，老婆婆你是靈師？！很厲害很厲害的靈師！”

黃古玉笑道：“確實是，不過沒有多厲害，他們兩個誇大其詞了。”

她嘴上謙遜，但眼中卻流露出淡淡的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