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薩雷安和斯黛拉苟薩察覺到來自北方的異常奧術波動時,銀月城裡早已亂成了一團。
破法者,顧名思義,這群拱衛王庭的皇家守衛擁有專門針對施法者的特殊手段。
除非雙方之間的實力差距太大,任何施法者在面對裝備齊全且訓練有素的破法者時都會處處受製。
騷亂剛剛開始時,奉命執法的破法者們動作還算克制,隻逮捕了那些被安納斯特裡亞拉了清單的鬧事貴族。
從奎爾薩拉斯開國至今,除了巨魔戰爭時因為明確的叛國通敵行為受到過前所未有的嚴厲處罰外,大貴族後裔們還從來沒有遭遇過這種當場抓人的情況。
在薩雷安看來,這些腦滿腸肥的腐朽貴族就是被養得太舒服,認不清自己姓什名誰了。
與國同休?你配鑰匙嗎?配幾把?
奎爾薩拉斯剛開國那段時期,跟隨達斯雷瑪東渡的上層精靈貴族的確出力甚多,他們也因此獲得了達斯雷瑪的厚賞,領到了能一代代傳承給後世子孫的世襲爵位。
然而數千年過去,當初的肱股之臣早已墮落得不成樣子。
如果他們不跳出來試圖與王室爭權、霍亂國政,安納斯特裡亞和凱爾薩斯也不介意養著這群沒用的廢物。
就當是千金買馬骨了,可以向奎爾薩拉斯上下展現王室如何優待有功之人的後代。
銀月議會尚存時,安納斯特裡亞雖然對那些難纏的政敵十分頭疼,但那些議員好歹還是有真材實料的,至少可以一定程度協助他打理政務。
如今,曾經的銀月議會改組為內閣,手握重權的大臣也完全換了一批人。
隨著達爾坎·德拉希爾的敗亡,開國貴族失去了最後一位願意為他們發聲的高層代言人。
即便到了這個地步,這些家夥依然毫無自知之明,還想跳出來爭權奪利。
既然如此,即將駕鶴西去的安納斯特裡亞不想把這些麻煩留給凱爾薩斯來處理,他決定在自己死前將他們也一波帶走。
養尊處優的大貴族們此前何曾被他們眼中的下等人如此“粗野”的對待過,破法者們的秉公執法就像是捅了馬蜂窩一樣,立刻引起了鬧事貴族們的激烈反抗。
然後……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財力雄厚的大貴族的確雇傭了不少戰力還算不錯的客卿保護他們的安全。
但用屁股想都知道,這些自詡高人一等的蠢貨只看得上在奎爾薩拉斯地位尊崇的奧術師。
而奧術師在面對專門針對施法者的破法者時……不能說毫無還手之力,只能說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遭遇暴力抗法後,早有準備的破法者們當即展開了禁魔結界。
先前還高昂著腦袋一臉傲慢的貴族奧術師們瞬間啞火,徒勞的揮舞著變成燒火棍的華麗法杖。
“砰!”
一名破法者毫不留情的將外觀十分精美的金色抗魔盾牌砸在敵人臉上,對方那打扮得人模人樣的俊臉當即破了相,好一個滿面桃花開。
“哼!”
破法者輕蔑的瞄了一眼委頓在地的貴族奧術師:“無能的廢物……帶走!下一個!”
躲在後方遙控指揮的大貴族家主們眼見情況不對,一個個都慌了神。
“別急!快派人通知瑪提斯閣下和佩特拉閣下,就說安納斯特裡亞老湖塗了,他想在死前清除奎爾薩拉斯所有貴族,讓兩位軍團長立刻率軍入城勤王!”
“勤王?你特麽想造反?!”
“呸!事已至此,
難道你想引頸就戮?還不如拿出所有底牌搏一把!一旦成功,奎爾薩拉斯就是我們說了算……嗚啊!” “無可救藥……”
混在貴族人群中的卡波妮亞終於聽不下去了,抬起法杖就是一發奧術飛彈,將這名試圖扇動叛亂的貴族家主當場擊暈。
身為內閣的外交大臣,卡波妮亞是公認的長袖善舞之人,她的臉上經常都掛著親和力十足的笑容。
然而此時,卡波妮亞面上卻看不到半點笑意,她的眼中閃爍著令人心顫的冷意。
沉默寡言的索蘭莉安也排眾而出,之前跟著大部隊一同鼓噪呐喊的貴族家主當中,有大約三分之一左右毫不猶豫的站到兩人身後。
“你……你們……”
卡波妮亞冷笑著在自己身上加持了多重防護法術:“時代變了,現在早已不是躺在先祖的功勞簿上就能混吃等死的年代了。”
“你們真以為,依然掌握著王國重要權柄的四大貴族會蠢到和你們這群一無所有的廢物同流合汙?”
“勤王?你說得沒錯,不過你搞錯了勤王軍針對的目標。”
“隆隆!”
連成串的沉重馬蹄聲從銀月城牧羊人之門的方向傳來,頂盔戴甲的女伯爵莉亞德琳一馬當先的衝在最前線。
在早有準備的逆光之刃的疏散下,直通王庭的主乾道上早已沒有了普通百姓,進入衝鋒狀態的晨鋒軍團如同尖刀一般直指混亂中心。
在充當先鋒的晨鋒軍團軍旗後方,火翼軍團和炎鷹軍團的旗幟也隱約可見。
事到如今,再蠢的人也能看出來了,這場鬧劇從一開始就是逐日者王室布下的殺豬局。
如果這些心高氣傲的大貴族沒有命令自家的客卿們拒捕反抗,頂多也就是被抓到監牢中“冷靜”一段時間。
而一旦向代表國家威嚴的執法者動手,那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由於達斯雷瑪當年對協助自己創立基業的老兄弟的過度優待,只有造反罪才能讓這些開國時期遺留下來的大貴族內部徹底洗牌。
還好,奎爾薩拉斯不流行彈幕提及過的那套九族消消樂。
等到這次動亂平息後,凱爾薩斯只會追究那些參與、或者協助參與過叛亂的人員罪過。
而這些人大多都是家族之中的嫡系頂梁柱,砍掉這些早已腐敗的血肉後,凱爾薩斯會以優待功勳家族為由,扶植一批能力不俗的家族旁支以小宗繼大宗。
經過大換血的開國貴族依然能延續家名,但再想像之前那樣飛揚跋扈顯然是不可能了。
“完了……”
眼見各大軍團的軍旗先後出現,終於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大貴族家主們一個個臉色蒼白、手腳發顫。
“呵~”
卡波妮亞的表情依然冷峻:“現在才反應過來?晚了!”
跟在卡波妮亞身後的另一批識時務者臉上並無任何喜悅之色,有的只是兔死狐悲的憐憫和對不確定未來的擔憂。
“咳咳咳!
”
親眼見證局勢按照計劃好的那樣順利進展,安納斯特裡亞也松了一口氣。
提起了心氣驟然放下,本就身體狀況不佳的老國王突然面露痛苦之色的彎腰猛咳。
突如其來的變故衝散了計劃順利進行的喜悅,老國王身旁的隨從們立刻手忙腳亂的將他攙扶著坐下。
好不容易喘勻呼吸,看到安納斯特裡亞此時那蒼白如紙的臉色,在場所有關注此事的人都心頭一沉。
“呵……”
安納斯特裡亞本人卻顯得十分豁達,他澹定的擺了擺手,示意隨從們不用再瞎折騰。
“也差不多是時候了,我的年齡早已超過了高等精靈理論上的極限壽命。”
“我自己心裡有數,我的身體機能衰竭,非人力所能逆轉,頂多還能再堅持個十天半月。”
“只要能親眼見到凱爾薩斯迎娶王后,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最後的最後……”
抬起渾濁的雙眼看向逐日者王庭的大門方向,得知消息的凱爾薩斯正好放下國事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安納斯特裡亞表情澹然的笑了笑:“我的兒子,到了那一天,記得把我的遺體送回太陽井,也算是有始有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