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怜似乎十分欣赏甘一凡的痛苦,面带嘲弄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甘一凡继续干呕,好不容易恢复过来,断断续续说:“你,你捉了恶龙魂魄?”
白怜脸色变冷,摊开的手掌猛然握拳,光束消失,似乎有凄厉惨叫轻轻响起。
甘一凡目瞪口呆。
白怜脸色再度清冷几分,“你苦寻不得,于我而言却轻而易举,区区伪龙魂魄,妄想有朝一日取代中土真龙,可笑之极,真以为杀了真龙就能取而代之了?哼,痴心妄想!”
甘一凡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喃喃问:“你杀了它?”
白怜轻哼,没有回答显而易见的白痴问题,她抚了抚眉心,看看四周,似乎有些不舍说:“我还有些时间,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能告诉你的知无不言。”
言外之意,不能告诉你的,问了等于白问。
甘一凡听得出来,斟酌道:“你刚才说离开,是离开……地球?”
白怜嫣然微笑,语调变得活泼几分:“对呀,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没有找到你的小虫。”
只是我寻找小虫?
难道你来地球的目的不是寻找并彻底杀死小虫?
甘一凡忽然觉得一颗心掉进谷底,声音微微发颤,“你真的,真的就这样返回地心?”
这是他第一次在白怜面前说出“地心”两字。
白怜依旧微笑,并没有因为甘一凡说出她的出处惊讶,不过她却摇头说:“离开地球,却不是返回地心。”
她轻声一叹,“来时艰难,本无归途!”
经历几层空间跳跃,出发的时候如她这样的傀儡数量很多,成功降落目的地却仅有唯一,来时艰难,也没有回去的路了。
她轻抚眉心,那处如水滴形状的纹路,鲜艳欲滴。
……
……
云层之上,宁北枳追上母龙。
严格说起来,是母龙在等候宁北枳。
她重新化为人形,那是她的第二形态,体型高大。
她俯视宁北枳,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如果不是迫于一些规矩,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该告诉你的已经说过,其他没有发生的事情,我又怎么可以说清楚,不要再追上来。”
她语气冰冷,宁北枳不为所动,至少表面保持冷静,沉稳道:“像你们这类高高在上的神物,存世岁月久远,兴许那些传说中的修士、女巫,嗯,魔法师什么的你亲眼见过?”
高大女人摇摇头。
宁北枳点点头,“原来你跟我们普通人一样,只认为是影视剧里的角色。”
高大女人冷哼道:“没有亲眼见过而已。”
宁北枳再次点头,蓦然转移话题:“龙族拥有悠长寿命,看来你的年龄却不大,估计也不知道亚马逊雨林和黄石公园的真正意义!”
高大女人瞳孔可见收缩,竖瞳如针紧盯宁北枳,后者却似乎陷入沉思,继续道:“这样看来,你毕竟太年轻,更不会知道干城章嘉峰以及塔克拉玛干沙漠……”
“你竟然知道这些地方!”他的话没有说完
高大女人出声打断。
宁北枳表现更加惊讶,“你也知道?”
高大女人忽然安静,瞳孔如深潭,久久无言。
宁北枳没有打搅对方,只是安静等待。
许久之后,高大女人重重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你虽然知道这些地方,但你的能力太弱……”
话说半句,她再次叹气,看向洞明湖方向继续道:“我那恶棍父亲肯定不会想到会有今天,否则他不会愚蠢到与真龙两败俱伤,如果这一天当真到来,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变异人,就连我也要暂避锋芒。”
她看向宁北枳,语气出奇诚恳,她说的是英语,大概意思是说:“假如事情真的如我和你判断的那样发展,那么听我一句劝,不要去干城章嘉峰,那不是你可以应付的,躲起来,能躲多远躲多远,最好三年五载不露面。”
她转过身,不再理睬宁北枳,露出真身翱翔远去,却有声音遥遥传来:“三五年之后,应该平静了吧……”
黄昏的高空,光线渐渐变暗,霞光也在变淡。
不知过去多久,悬空的宁北枳忽然一口鲜血喷出,一个踉跄从高空坠落,强行稳定下降身形,飘落一栋高楼天台。
他目光暗淡,完全没有心情去看身在何地,也不会去管脚下以及周边高楼见到这一幕的人,他就那么站在天台边缘。
站得越高责任越大。
不是一句空口白话。
作为全球唯一一位超级战力,宁北枳无疑是站在最高处的男人。
能与之并肩,或者相差不多的人有,但绝对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冥冥中,他似乎有所感应,目光望向远空。
遥远的地球另一端,神圣教堂之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佝偻着身躯站在十字架下,经年不理世事的老人,那双浑浊的双眼注视权杖顶端蒙尘些许的宝石。
他轻轻擦去细小尘埃,轻轻叹息一声,缓缓回头,浑浊的双眼仍然浑浊,却似乎看穿千山万水,与遥远的东方年轻人目光相撞。
另有一道视线,与白发老人来自同一个方向,不过却近了许多。那是一位老僧,梵音袅袅,轻烟弥漫的密室中,老僧将一串篆刻十八佛首的念珠拿在手中,起身,推门走出。
宁北枳的目光微微偏移,另一位老僧在雪山上。他依然盘坐雪里,枯瘦的身躯在这片冰天雪地的山脉中,却似乎拥有无穷大的能量。
枯瘦老僧双手合十,微微点了点头,看起来只是随意点头的样子,远在高楼之上的宁北枳却心有所感,郑重其事抱拳回礼。
他最后的目光回望洞明湖方向。
……
……
蜿蜒水道,水流平缓,经过一个大大的回湾,水流速度貌似快了几分。
年轻道人心无旁骛,只管踏水前行,原本三年之后才能相见,没想到愿望成真,师父竟然真的在这个关头赶来了,现在的他哪还管母龙会不会回来,一心只想见到师父。
只是来到河湾的时候,心里产生一点疑虑,为什么师父已经到来,不去洞明湖坐镇,却单独叫他来河湾洞府?
不过马上就可以见到师父老人家,他也没有多想,一个猛子扎入水中,不久从洞府内冒出头。
不是一两次来这处洞府,对避水珠隔离水源不再感到惊讶,只是没走几步,闻到洞内熟悉又陌生的腥臭气息,李小壮不由自主露出惊喜的表情。
“原来你躲在这里!”他忍不住轻喝出声。
“闭嘴!”
师父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李小壮缩了缩脖子,回过头去满脸堆笑,亲昵叫着师父师父,我好想你……
脑壳被敲了记板栗,李小壮吃痛没在言语,却依然腆着脸笑着,只是目光时不时偷瞄一眼几乎塞满洞穴的一截庞大金色身躯。
那好像只是一截尾巴,他瞠目结舌,变化也太大了吧!
“跟我到外边。”
老神仙带着徒弟走出洞穴,在入水石阶处盘坐。
“属于你的机缘跑不了,不是你的莫强求。”老神仙眼里带着几分遗憾,语带宽慰。
当初责令弟子留在洞明湖三年,除了以超度真龙之名磨炼其心志之外,另有更深层用意。
老神仙第一次见到黄金蟒的时候,就已经看出黄金蟒隐隐流露化蛟迹象,不过化蛟非同寻常,时间也无法准确推算,所以在真龙陨落之后,干脆让弟子留守三年,便是希望黄金蟒能成为弟子大机缘。
而事实上,黄金蟒化蛟之初,老神仙的判断都没有错,李小壮对黄金蟒照顾有加,如果自然发展下去的话,保不准黄金蟒化蛟成功之后真能与李小壮缔结某种契约。
只是外力干涉,黄金蟒虽然化蛟成功,灵魂深处却已经另有主导者,自然而然,原本的机缘也成为泡影。
时隔一年,老神仙初见弟子,第一句话就是告诫,可谓用心良苦,对于李小壮而言,无异于当头棒喝。
李小壮笑脸顿时垮了下来,师父话里意思他自然能明白,只是好不容易再见黄金蛟,原以为重续机缘,哪里想到这份天大的机缘,却已经不属于自己,不免怅然万分。
“痴儿!”老神仙轻抚弟子脑袋,低声耳语一番。
李小壮越听越惊讶,那份怅然早已抛到九霄云外,眼里只剩下震惊。
“师……师……师父,黄金蛟……不是,真龙魂魄在……”
老神仙扬手又是一个板栗,斥道:“闭嘴,叫你来是让你给师父搭把手,其他事别管,也别问。时间很紧,最多只有三天,一路赶去龙须沟山高水远,不小心就会显露痕迹,切记为师施术之后,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事情匪夷所思,又太大条,比起李小壮的机缘来讲天差地别,他哪里还有半点颓势,如小鸡啄米频频点头。
当夜幕降临,甘家庄的村民与游客忽然感到地震来袭,纷纷跑到屋外;正在撤离的军方与特事部门行动队员,也察觉到地下传来的震动,纷纷停下手中活计;就连身在洞明湖洞府的甘一凡也清晰察觉地层震动。
山崩!
位于河湾一侧的山体突然崩裂,整座山峰倒塌,坍塌暴露在夜空的地层洞穴迅速被河水覆盖,前后相隔近百米的两道人影飘然升空,越飞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