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放慢了腳步,顧楠不緊不慢地跟在了老人的身後,同時漸漸調整腳步,保持步調和對方一致。目光落在老人的腰上又是打量了一番。
扎著錢袋的繩子綁的是一個活結,隻要輕輕一拉就可以解開。這種綁法方便取錢,但同時也方便偷。要是扎著個死結,顧楠二話不說就直接走開。手裡又沒有刀子能快速割斷繩子,在別人不注意的情況下解開一個死結她還沒有這種能耐。
錢袋看起來很沉,隨著老人的步子一搖一擺。
剩下的就是等一個時機了,顧楠抿了抿嘴吧看向前方。前面似乎有一家生意很不錯的炊餅攤,大概有七八個人等在那裡,準備買上一個嘗嘗。這裡應該算得上是集市上的鬧市了,一旁的路上不少人來往著。
“咳咳。”老人瞥了一眼路邊的炊餅攤子,要是以前他說不定回來上幾張,但是現在這人老了,牙口也沒以前好了,還是免了吧。難得出來走走,他還是準備找個老地方喝個茶便是。
“啪啪。”突然感到右邊的肩頭有人拍了拍,不自覺地就扭頭看了過去,卻是什麽人都沒有。
“呼。”背後發出一聲細不可聞的風聲,在人群的吵鬧聲中,幾乎不可能聽見。
老人頓時明白了什麽情況,眉頭一挑,眼睛裡閃過一絲戲謔。
好啊,偷東西敢偷到我身上來了!
嘿嘿,得手了。顧楠的手就如同一條靈蛇似得悄然竄出,迅捷同時沒有什麽聲響,詭異地繞過了老人的腰間,在錢袋的繩子上無聲無息地一扯。
繩結之間發出細微摩擦,錢袋就已經落了下來,被一隻手穩穩接住嗎,愣是沒喲半點動靜。
得嘞,功成身退。顧楠的嘴角翹了翹。正準備抽身而退,卻被一隻蒼老的手牢牢地抓住了手腕。
一個有點沙啞的聲音平靜地說道:“小兄弟,不問自取,可不是君子之道啊。”
老人悶聲悶氣地說著,轉過了頭,一雙銳利地根本不像老人的眼神掃過了顧楠的臉頰。
“咕嘟。”隻是半秒的對視,顧楠卻覺得如墜冰窟,炎炎夏日,這股駭人的感覺生生讓她的額頭上滴下了一滴冷汗。
老人看到顧楠的臉,眼裡閃過一絲詫異,隨後目光落在了她微微隆起的胸口上,了然地點了點頭:“哦,倒是我看錯了,原來是個小姑娘。”
老天,誰說老人家反應遲鈍了,出來,我不打死他。
眼神微動,顧楠的眼睛就已經飄到了一遍一條偏僻的小街上。
溜。
一咬牙,被抓住的手猛地用力想要抽回來,但是對方的手就像是鐵箍一樣死死地扣著沒有半點松動。
老人巍然不動地站在原地,反倒是顧楠,面紅耳赤地拽著自己的手,卻是一點用都沒有。
嗯?老人皺了皺眉頭,手頭緩緩用力,已經是用上了八成力氣。
他自己的力道他自己知道,雖然已經上年紀,但是手頭上的力氣就算不用內力,至少有六百斤(300kg)。
尋常兩三個男子根本拽不動自己。
而眼前這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小姑娘居然讓自己用上了八成力道,那起碼也是四五百斤的水平啊。
這姑娘,力氣倒是不小。老人暗自想到,但是依舊沒有放手,任由著顧楠在那裡拉拉扯扯。
該死的,這老頭到底是什麽來頭,還是說這地方的人都這麽變態。顧楠有種想哭的衝動,自己就是偷個錢果腹,怎麽就遇到了這種事情。
拉扯了半天,顧楠終於放棄了無用功,喘了口氣,對著老人露出了一個乾笑:“老人家,人生在世都不容易,不然,放我一馬怎麽樣?咱們山水有相逢,今日之恩,來人必有厚報。”
這姑娘講話倒是有趣,老人笑了笑,伸出手,拿下了顧楠手裡的錢袋。
上下看了她幾眼,衣著襤褸,本來應該俊俏英氣的臉龐上帶著幾道髒兮兮的泥跡,想來又是一個家中落難的可憐人吧:“姑娘,你是哪裡人。”
老人在顧楠不明所以的眼神中,淡淡地問道。
“我。”顧楠猶豫了一下,她怎麽說,她根本不知道是個什麽鬼地方,根本就連一個地名都叫不出來好吧,難道說自己來自地球村?
咳嗽了一聲,顧楠的眼睛心虛地躲了躲,死鴨子嘴硬地說道:“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老人愣了一下:“那家人呢。”
無處可躲,顧楠索性低下了頭,不去看老人的眼睛,腳尖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嘀咕著:“沒有。”
她自己倒是沒什麽可以在意的,畢竟沒有家人這種事情也不是一年兩年了, 早就習慣了。
無父無母,連自己的家在哪裡都忘記了嗎。
看著眼前低著頭的姑娘,老人的眼裡有些無奈,鐵箍似得手松了一些,也是,這畢竟是這麽樣一個亂世。
“你要是不想去官府,就跟著我來。”老人松開了手,背著轉身走開。
不會吧,這老頭不會還有什麽特殊想法吧。
顧楠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子,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是確實還是很有幾分姿色的。想到這裡,顧楠頓時又起了逃跑的心思。
“別想著跑,老夫要抓你,還是很簡單的。”老人向後橫了一眼,不溫不火地說道,語氣裡帶著一種自信。
日,顧楠黑著臉,狠狠地跟了上去。
跟著就跟著,還怕你不成。
路邊的一家小茶館,說是茶館,其實隻是由竹棚和乾草搭起來的一家小茶攤而已。
裡面擺著幾張桌案,木質的桌案打磨的有些粗糙,邊上放著一個破舊的榻子,但是勉強也算是有個地方能坐。
茶館裡的人不少,悶熱的天氣,在街上走久了,想要休息一下,這種路邊的茶館總會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人們喝著茶說著些閑談,偶爾聊那麽幾句高談闊論,卻也是將這小小的茶館,聊得熱鬧非常。
茶館的角落裡坐著一老一少,就這麽看去,是一個體面的老人,帶著個落魄的年輕少年。老人要了一壺茶,就這麽喝著茶,看著街道。而他對面的“少年”則是抓著自己眼前的飯碗,大口大口地吞咽著,隔著老遠都能聽到她狼吞虎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