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走上個數十裡才能見到一個人口稀少的小村子,可以過去弄些水喝。
一般的人無故是不會來塞外的,畢竟這地界荒蕪,還時常會有馬賊四處遊蕩。若是再碰上幾場漢人和匈奴的交戰,根本就是無能安生的。
不過對於顧楠來說此地卻還是不錯,她想找一個人少的地方住下,畢竟她不會老去,要是住在尋常的村子裡,時日久了恐怕會被人當做是妖異。
而且,她不想住在關內。
腳踩過地上的砂礫,沙子被朔方的冷風吹得卷動了幾圈飛向遠處。
顧楠抬起了頭來看向遠處,遠處盡是鋪著黃沙塵土的漠地,偶爾能看到一兩棵枯樹或是一團乾草立在路邊。
那赤黃色給人燥熱的感覺,但是吹著的風卻是很冷。許多沙土都被卷在半空飛著,落在鬥笠上發出零散的聲音。
再遠一些的地方卻是能看到一些石頭搭的房子立在那,還有一些人影。應當是一個小村子,在一片荒原裡倒是顯得十分顯眼。
整了一下頭上的鬥笠,顧楠抱著懷裡的無格,向著那向小村子走去。在這樣的地方遇到一個村子並不容易,她準備去買一些水。
······
“叮鈴叮鈴。”一個人趕著一隻騾子走過,騾子的脖子上掛著一個鈴鐺隨著走動搖晃起來發出一陣陣的輕響,背上背著幾個袋子也不知道裡面是什麽。
這村子的人不算很多,路上的人多是穿著寬大的袍子,就連頭臉都包在布裡面,該是這地方天氣確實是有些冷了。
就連顧楠運轉著內息都能感覺到一些涼意。
兩旁的屋子都是石頭搭的,磨平的大塊石頭搭在一起用沙土糊著封上了細縫免得讓風吹進去,這般搭建的房子也會比茅草牢固很多,朔方總會有大風,起碼不會無故的被大風吹塌了去。
路旁有一個攤子,幾個人正坐在那裡喝著水,水被燒開了端出來,要快些喝去,不然要不了多久就喝不了了。
水汽在攤子間彌漫,顧楠將手中的劍放在了桌子上坐了下來,攤主模樣的人走了上來對著她說了一句什麽。
該是塞外的方言,顧楠沒有聽懂,那攤主愣了一下隨後有些磕絆地問道。
“關裡人?”
這話用的是朔方關內的話,顧楠雖然聽著別扭但是還是能聽明白,點了一下頭:“是。”
“啊。”攤主了然地應了一聲,笑了一下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
雖然他是關外的,但是這個地界的村子都是關內人和關外人混雜在一起,都是求生活的互相之間也沒有什麽敵視。
“喝,喝些什麽?”攤主的關內話說的不算很好,不過能聽懂。
顧楠看了一下旁桌的人,對攤主說道:“一碗水就好了,再幫我把這個袋子裝滿。”
“好的,兩個錢。”攤主笑著伸出了兩根手指。
將自己的腰間解下水袋遞了過去,同時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了兩個銅板遞給了攤主。這差不多已經是她身上最後的錢了。
攤主走了下去,顧楠坐在桌邊,閑來無事地打量著一旁村子裡的街道。
街道上多是一些交換東西的人,大概都是從關內弄來的東西,然後運到這裡來換成皮毛,最後再運回關內買成錢財。
顧楠的眼睛隨意地打量著,忽然停留在了一處。
那是一個女子,頭上的布被解了下來掛在脖子上,臉頰被風凍得有一些微紅,皮膚卻不是那種乾燥的模樣,反而是潤白的模樣。
眉目很秀氣,是一種清雅的感覺,黑色的長發垂在身後。
此時的她正蹲在一個婦人的身前,給她把著脈,臉上的神情認真。
婦人的臉色蒼白,時不時咳嗽幾聲,應當是受寒的症狀。
醫生嗎,顧楠留意地看著那蹲在婦人面前的女子。眼睛落在她把著脈的手上,微微側耳聽了過去。
她雖然最近在學醫術不過奈何沒有一個靠譜的先生,而且沒有醫術,進度可以說是非常的慢的。多虧她學過內息,起碼搞得懂經脈穴位,有一些基礎,否則現在該還是一個什麽都聽不懂的狀態。
正在顧楠聽著的時候,攤主端著茶水走了上來,還有已經灌滿了水的水袋。
顧楠謝過,拿著茶水喝著,卻聽到一陣馬蹄正在街道上走著,因為她聽得專注,那馬蹄聲在她的耳裡卻是很大的。
聲音有些亂,大概是有三五個人左右。
顧楠的眉頭微微地皺了一下,不是因為那馬蹄聲,而是因為馬蹄聲之下,村外的遠處,她聽到了一陣細微的嘈雜的聲音。
是有一隊人正向著這個村子衝來,騎著馬,還能聽到刀劍出鞘的聲音,這可不算是一個好跡象。
那村中三五人的馬蹄走近了,顧楠回頭看去,街道上的人群讓開,是三個穿著甲胄的人。
身上的衣甲的甲片在陽光下顯得冰冷,身後披著披風在馬背上垂下來,帶著褶皺隨著馬匹的步子晃著,上面紋著不知道是顧楠不認識的紋路。
看裝束應該是軍中的人, 而且是漢軍,在這塞外的一小村裡見到倒是稀罕。
其中一個人還穿著一身小將的衣甲。
小將四處看著村中的模樣,在塞外能遇到一個村子卻是不容易。
出軍之時他帶了八百親騎,為了趕路卻沒帶多少補給,特別是水。每人大概也就隻帶了三四袋的模樣,這段時間以來沒見到匈奴的大營,水卻都已經喝得差不多了。
既然附近有村子,他也就讓那八百騎軍先駐扎在了遠處,免得打擾了村民,自己帶了幾人來看看村裡是不是能弄上些水補給一番。
小將的目光落在茶攤子上,看到了人們手裡的水笑了一下,停下了馬翻身跳了下來。
茶攤子的老板見那軍爺打扮的人走了過來,連忙迎了上去。
他倒是很有眼力,一眼就看出這應該是關內的軍搓著手,有些緊張地說道:“軍,將軍,有什麽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