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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則並不是，他陶潛無甚智慧，隻慣常會利用信息差一步步釀出讓人根本阻止不了的陽謀大勢。
就如此時此刻，七十二省，但凡與凡俗有一丁點牽扯，都在面臨著巨大的壓力和誘惑。
“相比擁有超凡力量的生靈，普通的人族的確太過孱弱，連一丁點憑依都沒有。”
“就如同是一高一低兩個世界，不論如何掙扎，似乎都無意義。”
“幸好，還不曾真的到這般地步。”
“所有的修士，也包括許多神靈異類，實則都來自於人族世界……出自人族，便要受人道洪流影響，只要數量多，聲勢足夠大，哪怕是太上道、元始宗、靈寶宗這等級別的大宗門，也不得不表態。”
彷佛就是為了印證陶潛心中所言。
就在其余七十一省，對錢塘省人民表示羨慕嫉妒時。
緊隨著元始宗，一位仙風道骨，騎著一頭大青牛的老者，驟然出現在那一面面靈鏡之內。
他的身份，以及他吐出的一句句，再次令南北諸省以及整個修行界陷入沸騰。
“吾乃玄都。”
“得聞靈寶宗陶潛小友發下那般宏願大誓，也願代表我太上道，助上一助。”
“此物，喚作【封神榜】，乃是當年祖龍親入兜率宮向道主求取的寶物，自那禁法結界崩解後，它便飛回宮中。”
“如今既又有了福緣，便贈予小友，倒是比那萬神幡要好用些。”
說罷，就見這老者取出一件榜冊狀的寶貝。
隔空拋向錢塘，那物一顯世便主動融入天軌，未過多久便出現在錢塘，落入陶潛手中。
幾乎是一瞬間，原本還只能緩慢擴張的禁法結界。
如同吃了“大補丸”一般，驟然加速。
天南省半數地界，頃刻納入陶潛掌控。
這變故實在太快，有些妖魔以為陶大真人暫時奈何不得它們。
非但搬家動作慢吞吞，更在逃離之前，還變本加厲的作惡，試圖多攢一些資糧。
誰料到，災禍馬上便來了。
陶潛哪裡知道客氣，新地盤剛生成，那【人道煉魂法陣】無縫銜接就釋放了出來。
頓時天南省內，也響起了妖魔邪修們痛苦的哀嚎。
而此時，諸多大勢力還沉浸在剛剛那震撼消息中，剛剛意識到，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玄都**師?是太上道那位?”
“的確是，而且他還將當年贈給祖龍用的【封神榜】，轉贈給了陶潛真人。”
“瘋了瘋了，莫非是靈寶宗發力了，只有這個解釋了吧，否則這天底下誰還能同時請動元始宗、太上道出來撐腰?”
……
修行界中其他大勢力，無數修士，至多只是震驚。
可方士的十二位異化皇帝，卻都是驚嚇。
他們不論如何也想不到，會有這些反轉，以及驚變。
原本他們以為，不過是高歡這個蠢貨中了靈寶宗小賊算計，被絕了根。
也正好，讓他們十二人分食飽餐，補上一補。
至於吃多了爛肉醉倒，那也是享受。
可就是在他們吃醉之後，出來這些變故。
當十二人醒轉過來，同時陷入暴怒，無比龐大臃腫、不可名狀的汙穢軀體立刻蠕動起來，本就被吸乾的癌瘤道場被撐爆。
域外，十二人的怒吼紛紛響徹起來。
“好賊子，莫非這些也都是早已算計好的，坑殺高歡是為了引誘我等去吃，我等吃醉了他便好動手。”
“必是如此了，天底下能一次性將【九州十二器】喚齊的唯有那小賊一人，也唯有他會吃力不討好管這等閑事。”
“第二次，這是第二次了，上回也是此子用【山河社稷圖】坑了朕一回。”
“莫要嚎了，我等絕不能讓這小賊得逞，即便真個要提前重建禁法結界，也該我們扶持的人來執掌，絕不能是這個靈寶宗小賊，否則你我都無活命的可能。”
“不行！不能提前重建，你我十二人皆是傷勢未愈，需大量血肉補給，若沒有數十年的超凡戰爭，你我莫說是突破至劫仙境，能否再活千年都是大問題。”
“我等不搶著重建，就要便宜那小賊了。”
“莫慌，他做不到，除非靈寶宗全宗出動，那又是不可能的，何況還有元始宗在，元始宗不可能讓一個靈寶道子坐上人皇之位的。”
……
方士這十二位皇帝，不論生前還是死後，都是絕頂的聰明人。
雖說也都異化汙染燒壞了腦子，重創了心智，毀了人性等等，但依舊是十二尊惹不起的道化境大魔。
不過可惜的是，都曾是一言九鼎的皇帝。
要他們統一意見，卻也難。
明明陶潛這邊的陽謀都已起勢，連太上道都招惹出來了，十二人還爭吵著。
另一端，陶潛正抹殺清除天南省內妖魔時。
隨著人道洪流愈加洶湧，繼太上道之後，更多宗門開始出現，並表達對陶潛的支持。
這裡面，不乏道門十二派、佛門大寺、甚至是左道大勢力。
有的勢力隻口頭說，有的則也與元始太上一樣，向著陶潛拋來了神物寶貝。
就如這一刻，皆是道門十二派，且與陶潛都有舊的天符宗、神霄宗、少清派，幾乎是同時站了出來。
“吾乃天符宗主，今聞靈寶陶潛小友所發大誓，也願助上一助。此物喚作【陰陽生死符】，乃是當年我天符宗贈予祖龍的一件符寶，那祖神禁法碎後，此寶也回歸山門，如今也到了再出之時，轉贈小友，以庇蒼生。”
“吾乃神霄宗主，今贈小友一寶，名為【九天神雷塔】，此物亦是當年祖龍親上神霄山求取之物，禁法崩解後歸山，如今順應天命，贈予小友，望能以雷霆神罰，掃清世上妖邪之輩。”
“少清派，今贈陶潛小友【上古滅魔劍塚】一座，亦是……”
又是三位重量級大人物，重量級宗門。
伴隨著這三件大禮到來，陶潛所執掌的禁法結界再次瘋狂擴張。
這回不但將天南省剩余半截也籠罩進來，更將新月省，以及另外兩個鄰省的十幾個市縣也都吞了去。
大地之上，城池之間，看著大量曾瘋狂作惡的妖魔邪修殞命，歡呼雀躍的民眾數量也在暴漲。
同時，陶潛腦海中也不斷迸發志述，倒是讓陶潛發覺其中一個不大不小的秘辛:
“原來祖龍當年所建的【祖神禁法】，本質上就是由大量神物法寶堆成的，其中大部分，應當是祖龍窮搜天下寶物神材鑄成的，剩余部分，則有修行界提供，多數來自道佛魔妖旁門左道的大派大宗。”
“禁法崩解，結界碎裂後，多數無主的神物碎片散落各處。”
“有主的，則都飛回了各自所屬宗門。”
“如今在我用陽謀掀起的人道洪流誘惑下，這些宗門便都表態，順勢再將法寶送出……”
“怪道這些大派能經久不衰，只要有一點苗頭，最先順勢而為的，便是他們。”
“此番不管我能否成事，這些大派非但都沒有損失，反而都得了莫大好處，功德氣運這等無形物，實則是細水長流，維持道統長久的關鍵。”
念頭落定。
如今形勢大好，陶潛便有閑暇去問自家師尊，以及袁公。
“師尊，袁師。”
“元始太上等宗，當年都曾出人出寶，相助祖龍橫掃八荒，立禁法結界，怎我們靈寶宗和秘魔宗沒有出手麽?”
“若也幫忙了，怎麽結界崩碎後，沒有寶貝飛回山門?”
陶潛不問還好。
這一問，立時得了兩道嫌棄目光。
先是袁公，沒好氣怒吼道:
“小子真個多嘴，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秘魔宗在此界山門都被人刨了，即便有寶貝留存下來，又能往哪裡飛?”
“不過應當是無的，當年我秘魔宗上下，都不甚喜歡那位祖龍，若不是為了此界人族安寧也斷不會助他，後來立禁法結界，也隻給了些尋常貨色，大抵是熬不過崩解之危。”
他說完，多寶分身清淨老僧撇撇嘴，跟著道:
“誰說的沒有，祖龍雖是一位了不得的天驕，但要完成那等偉業，換來此界人族兩千多年安寧，隻他和他那些冷冰冰屬下怎可能做到?”
“修行界不論正邪，幾乎都出手了，為了那鼓搗那禁法結界也都是大出血……不過此類事也看運道，那結界一碎，許多寶貝也就被毀了，我們靈寶宗當年給了祖龍數十件好寶貝，一件都不曾飛回來。”
“元始和太上二宗，運道稍好些，封神榜和皇天玉璽完好無損。”
“不過運道再好又如何，這二寶，還不是落入我多寶弟子之手了。”
“來來來，好徒兒，將那封神榜與我瞧瞧，我總覺得此物與我有些緣法。”
……
受人道洪流之誘，越來越多宗門站出來表示支持陶潛。
且不斷有大派，將一些歸山的神物拋來贈予陶潛。
他所執掌的禁法結界，非但已完全籠罩錢塘、天南、新月三省，更朝著臨近的漢西、三晉、東阿開始擴張。
這樣下去，似乎整個北地諸省都要落入陶潛之手
形勢看起來極好，可隨著時間流逝。
陶潛與清淨禪師，還有身側的元明真，三人眼底都浮現出凝重之色。
自家人知曉自家事，如今這場面，已經是陶潛的極限了。
再多，他也做不到。
最關鍵的是，他所謀算的“目標”，始終沒有上當。
方士！
要真正重建禁法結界，只有兩個選擇:
第一，重走一遍祖龍路徑，耗費百年時間，不斷征伐，統一七十二省，窮搜資糧寶物。
第二，借方士之力。
方士趴伏在長生天朝吸血達兩千多年，那十幾個老怪物各自道場秘境內的寶物，可謂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也唯有這一份“寶藏”，才能在短時間內將禁法重鑄。
陶潛的陽謀，就是利用人道洪流裹卷修行界支持自己，將他陶潛塑造為新祖龍。
誰都明白:一旦讓陶大真人掌權，方士必死無疑。
在這等高壓逼迫下！
不管方士是選擇扶持姒洗心，還是張金鑾，總是要開寶庫，立結界的。
只要結界禁法回歸，那未來注定要爆發的諸多戰爭就會從凡俗界，上移至修行界。
如此，陶潛的目標便算達成。
可此時，似乎並無關鍵進展。
……
就在陶潛思量是否出了什麽差錯時，許久沒動靜的元明真，忽而在此時傳音過來道:
“陶哥哥，明真在方士的細作傳回密訊。”
“那十二頭老怪物，如今分成兩派正在爭執，，仍舊是那李家始祖和劉家始祖有分歧。”
“李萬壽說他曉得你的厲害，欲即刻動手打開寶庫，支持姒洗心成為新祖龍，並扶持他來建立新的禁法結界，一旦得成，用不了多久就能反過來吞了陶哥哥你現下擁有的九州結界。”
“劉沛則反對重建結界，即便真要那般做，他也會選擇張金鑾而不是姒洗心。”
元明真說完，陶潛面色頓時更凝重了些。
方士兩派皇帝支持誰，此事無關緊要。
真正要緊的，是逼迫這些老怪物重建結界。
若由得他們爭執下去，待那人道洪流一衰，陶潛的虛實立刻就會被看穿。
屆時，自是萬事皆休。
場中數人，都明白這一點。
清淨老僧似也早有預料，此時幽幽一歎道:
“看來，無有他法了。”
“小子我曉得你在擔憂何事，靈寶宗的確有不沾染人間孽氣、氣運之毒的忌諱，是以從不參與扶持人皇這等事。”
“你生怕因你之故，讓靈寶萬仙下山，最後落的個淒慘下場，就如當年的元始宗那般。”
“此等結局，確有可能。”
“不過現下也沒到那個地步，不若這樣，為師以你名義發個請帖，讓靈寶萬仙們一起出山，來這錢塘閑逛一二，山門內欠你小因果的師叔長老，姐姐姑姑都不少，想來湊出個大陣仗一點也不難。”
“方士那十幾個老怪物，早都被汙染燒壞了腦子，見那大陣勢必定以為我靈寶宗要扶你上位。”
“他們驚恐之下必定要開寶庫，全力重建結界以求自保。”
聽到此處，陶潛張口便打算拒絕自家師尊。
可瞥過去時，忽見老僧對自己眨了眨眼，正不明所以時，先聽得師尊傳音道:
“小子閉嘴，莫要胡亂開口。”
“你也是個暴殄天物的，明明知曉身側的小娘皮背後有大靠山，不花言巧語的哄來出力，隻曉得避嫌，這如何能成大事。”
明面上，則又聽多寶話音一轉。
這一回，卻好似是在與雲容說話。
“其實，假戲真做也可。”
“我們靈寶宗不喜扶人皇之事，卻不代表你陶潛當不得人皇。”
“事實上，你與人皇尊位頗有緣法。”
“雲容之師太真姥姥不是說全力支持你麽，若她老人家願意去域外，求請那位劫仙，輕而易舉就能將你扶上那位置去，須知當年上古三聖皇能坐上那位置，實則就有那位的出力。”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本就擔憂自家夫君的雲容聞言，頓時面上就浮現心動之色。
也不管旁的，即刻就開口應道:“好弟弟在此等我，姐姐即刻回山央求姥姥去求祖師……”
雲容動作極快，好在陶潛早有準備。
師尊一開口，他就曉得這傻姐姐會當真，連忙第一時間攔下。
開什麽玩笑?
娶了人家的弟子，還要求人家去域外求祖師出手，扶他坐人皇尊位。
即便是吃軟飯，也沒有這等吃法。
陶潛一邊與雲容拉扯，一邊目光瞥向身側另一個小娘皮。
沒錯！
此時他也反應過來。
師尊想讓他去哄來出力的，不是雲容，而是元明真。
這位妖妃，許久不曾有存在感。
但陶潛此時也記起來，她也是一條真大腿。
緣由很簡單，她背後的靠山，乃是上古三聖皇。
若真個進行比較，在所有競爭人皇的當世天驕中，她才是最強的。
曾身為“女帝”的元明真，自然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聰明人。
隻一看眼前這對師徒的表演，立刻就知曉二人意思。
不由得，白了陶大真人一眼。
在仔細思量一番後，對著陶潛正色道:
“明真可去往域外，請來一道【三聖皇神旨】，不能直接扶你當人皇，想來你也不願。”
“但可讓所有人都生出錯覺，此等力度的逼迫，方士那些老怪物絕計受不住。”
“只是如此一來，事成之後，你必定要成為眾失之的。”
“不論是張金鑾還是姒洗心，甚至是余延世……都將對你生出不可磨滅的敵意。”
“因你算計方士，操持這等大事，本就有死劫在前方等你。”
“你得了三聖皇神旨後，死劫烈度更甚，只怕你真個有身死道消的可能。”
“陶真人，你還要我去麽……?”
元明真說完後，原以為面前的陶潛會思量一二。
誰料到，這人毫不猶豫點了點頭，甚至於在背後推了她一把。
同時，連聲催促道:“早說你有這法子不就好了麽，快去快回。”
得了回答，元明真再次深深瞧了瞧陶潛一眼。
旋即一轉身，即刻顯出人首鳥身的上古天鳳法相。
也不知施了何種法門，竟真的撞開虛空，往域外去了。
……
元明真走後，人道洪流仍在持續，仍舊不斷有大勢力站出來表態支持陶真人。
不過貢獻神物法寶的，漸漸無了。
陶潛所執掌禁法結界擴張速度，再一次減緩下來。
加起來，已有約莫四省之地。
按說如今的成果，已足夠讓人滿意了。
陶潛在禁法范圍內對於那些作惡的妖魔邪修能生殺予奪，再過些時日，隨巢子也會將【治世神機】送來，附贈一支機械大軍。
雖說沒能消弭或縮短那人道劫數，未來仍要百年混戰，仍有死上十幾億人。
但陶潛之貢獻，已足夠大。
換了旁人，該滿足了。
可陶潛卻不覺，此刻他那眼眸，正死死盯著氣運汪洋中，那散落七十二省，數量極為龐大，好似漫天星屑的“禁法碎片”，每一道碎屑，就是一件寶物。
陶潛如今已得了許多寶貝，甚至有【九州十二器】這等即刻就能化作結界的禁法核心碎片。
但與完整禁法相比，還是差得太多太遠。
“只差一點！”
“只要能逼迫方士大出血，將這些碎屑重新拚湊起來，重新化作長生結界，化作祖神網羅，將那些妖魔渣滓盡數打撈出去。”
明面上陶潛維持著平靜。
心底，則漸漸也有了沸騰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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