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想過這事?”陸離笑起來,她心地純良,想的少,那沒關系,有他呢,他非常願意替她打算,為她謀劃,做她身後最堅實的靠山。
“我的意思,你就辛苦些,拿出半天的時間診治病人。你剛贏了劉太醫,現在正是聲勢隆盛的時候,最好趁熱打鐵,借著診治病人,把你的醫術一鼓作氣推上去,你隻管治病救人,別的事我來安排,也不過兩三個月,就能讓你名揚天下,就算壓不過聖手藥王,也要和他相差不多。”
陸離信心滿滿,語調裡就透出了幾分傲然,她這樣的醫術,再有他的謀劃,若再壓不過一個隱居避世十幾年的老人,那就太丟人了。
李兮眨了下眼,又眨了下,再眨一下,看著陸離,徹底傻了,他不是司馬六公子說的那樣,他和司馬六公子一樣的打算,和她一樣的打算……
要是這樣,那她還跑什麽?
不不不不!亂了亂了!得理一理,是這樣:她要跑不是因為他的打算和她的打算一樣還是不一樣,她要跑,是因為她不能和他在一起,那她就不想再看到他,不想再聽到他的任何消息,她要避開他,忘記他,直到這份情感變淡,淡到沒有!
“好。”李兮答應,“你還回太原府嗎?”
李兮這突兀的一問,把陸離問的一個愣神,“當然,很快就走。有什麽事?”
“沒有!”李兮答的極快,“上午下午都行,明天就開始嗎?”
“好,明天上午吧,每天兩個時辰,至於誰先誰後,這些你不用多操心,我來安排。”陸離拍了拍那摞子求醫的帖子,看向李兮的目光柔和極了。
這一趟,因為她,他得了無數的好處和便利,崔先生說的對,她是個福星,他的福星。
“寧王府送帖子過來了?”陸離見她一直垂著頭,神情總有幾分怔忡,心裡絲絲縈縈的擔憂不安如柳絮亂飛。
“嗯。”李兮拿起炕幾一頭的帖子推到陸離面前,陸離伸手將帖子掉個頭,翻開看了眼,“用的寧王妃的名義,還不錯,寧王自小體弱,習武不成,讀書也不成,脾氣性格都極好,寧王妃性子也非常柔和溫婉。”
停了片刻,陸離又接著道:“寧王妃有咳病,冬天裡幾乎足不出屋,寧王府這幾年的賞花賞雪會,都是世子妃主持,世子妃蘇氏……蘇家人多數清高,蘇氏做姑娘時目無下塵,這幾年也不知道好點沒有,寧王妃請你過府,必是為了她的咳病,或許還有世子妃一直沒有身孕的事,你診了病,若喜歡就多留一會兒,若不喜歡,就告辭回來,明天我也過去……”
聽到他也過去,李兮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他一眼,他過去是為了見蘇四小姐嗎?
他見不見蘇四小姐關自己什麽事?人家是一對兒!關自己什麽事!
“好。”李兮垂下眼簾,她不想看他,也不想多說話。
“你讓青川查紫銀花和落銀霜,是有點眉目了?”照理說,陸離交待完,該起身告辭,可李兮比剛才更加沉鬱的神色讓他站不起來,隻好再找話題。
“還沒有。”李兮心裡沉沉的塞滿了酸澀悲傷,“明天要開診,我要準備,要早點休息。”
陸離轉頭看了明亮的窗外,太陽還高高掛著,她這是趕他走?她竟然趕他走?出什麽事了?
“你?沒什麽事吧?若是有事,隻管和我說……”
“我沒事,累了。”李兮打斷了他的話,他越溫柔她越難受,他所有的好、所有的溫柔,都是別的女孩子的,那位天子嬌女,那位蘇四小姐……
“那你好好休息。”陸離隻好站起來,一步三回頭,出了門,又回頭看了片刻,背過手,慢騰騰出清琳院,叫了青川過來問道:“這兩天沒什麽事吧?有誰惹表小姐不高興沒有?”
“回爺,沒什麽特別的事,一直到剛剛進府,表小姐都好好兒的,沒看出不高興。”青川莫名其妙,又有幾分不安。二爺既然這麽問,那肯定是表小姐不高興了,表小姐不高興?為什麽?
陸離沒問出什麽,信步走了一會兒,一個轉身,往外院尋崔先生去了。
清琳院上房,李兮呆坐在南窗下,仰頭看著窗外燦爛的晚霞,心裡堵的幾乎透不過氣,要不是頭一眼錯看了他,要不是自己太蠢,要不是自己誤會的時候太長,想的太多,掉的太深……
要不是……
李兮用拳頭一下下捶著胸口,她想的通,想的明白,決斷也下了,可這心裡就是堵得慌,要是有個人能說說話就好了,她想喝酒,和什麽都能說的知已一起,吃烤串喝黃酒,吃個痛快,喝個痛快,說個痛快!一醉過後,就算不全好,也能好了大半!
可是,誰能陪她說個痛快,喝個痛快呢?
司馬六公子?
李兮跳起來。
“姑娘!怎麽了?”正站在炕前沏茶的薑嬤嬤嚇了一跳,李兮一個愣神,站在炕前傻住了。
唉,她又忘了這不是她一人獨居的醫院,她又忘了這不是那個至少表面上女人和男人一樣的她的世界!
這會兒她奔出去找司馬六公子,司馬六公子敢不敢出來還是一回事呢!
就算他敢出來,敢跟她捋袖子喝酒,噴著口水侃大山,那陸離呢?還有這位薑嬤嬤,李兮有種直覺,她要是敢這樣,都不用陸離出面,這位薑嬤嬤指定怒發衝冠,讓人把她捆回來!
算了,今天晚上先憋著,明天找機會,再找個借口再去找六公子,反正,她憋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崔先生迎進陸離,陸離也沒寒喧,就直奔正題,“先生找李姑娘聊過沒有?”
崔先生搖頭,“李姑娘不是好好兒的?二爺想讓我跟李姑娘聊什麽?”
陸離皺起了眉,崔先生沏了杯茶推過去,“二爺說到這事,我也正想問問二爺有什麽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