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你,我知道了。”李兮心裡說不清什麽滋味,這男女、貴賤的巨大差別,經常在不經意的時候猛一下砸在她頭上,砸的她胸悶吐血,堵的她心裡沉沉的極其不舒服。
“什麽時辰了?該去醫館了吧?”李兮岔開話,她不願意再聽再想這些巨大的分別,先逃避一下吧。
“時辰早過了,姑娘放心歇著,姚先生一早就過去了,說替姑娘頂這一天,有姚先生坐堂,姑娘且放心。”薑嬤嬤語氣裡的驕傲,漫的滿屋子都是。
李兮聽她這些說,一頭倒回炕上,決定再睡一覺,她昨天酒喝得急,這宿醉真心不好受。
薑嬤嬤侍候她躺好,悄悄出到外院,叫了白芷等四人,低聲道:“今兒的事,你們都看在眼裡,往後該怎麽待姑娘,心裡都有數了?”
“我可是從跟著姑娘上擂台那會兒起,這心就定了的,白英知道。”白芷是領頭的,先開口笑道,白英一向話少,點了點頭,“能跟著姑娘,是白英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從今兒起,白英心裡眼裡只有姑娘。”
槐米和槐實一個勁兒的點頭。
薑嬤嬤長籲了口氣,笑起來,“不瞞你們說,自從被賞給姑娘,我這心裡也一直七上八下,不是因為別的,就怕姑娘是個沒擔當的,要是象從前六小姐那性子……唉,你們也都懂,經了今兒這事,我這心算是徹徹底底定了,這事就說到這裡,以後任誰也不許再提!我還有兩件正事兒!”
薑嬤嬤的臉板起來了,“頭一件,小藍姑娘跟咱們不一樣,這話我跟你們說過不止一回,不能把她當作咱們一樣的丫頭看待,你們就得當她是姑娘的姐妹!昨天我又聽到有人抱怨,說什麽她憑什麽佔了大丫頭的位兒卻什麽活也不乾,這是混帳話!”
槐實不安的挪了挪,小心翼翼的低低道:“嬤嬤,不是咱們說的……”
薑嬤嬤橫了槐實一眼,接著自己的話接著道:“雖說是混帳話,可我今天也給你們分說分說:頭一件,小藍姑娘能做的事,你們做得了嗎?讓你們幫著姑娘給人剖胸切腹,遞刀子動剪子,你們誰能做得了?你們統統做不了!退一萬步說,就算她能做的,有一天你們也都能做到了,那她跟姑娘這三四年吃苦受罪、生死與共的情份,你們誰有?你們只聽過小藍說她是姑娘的丫頭,什麽聽姑娘說過小藍是丫頭這樣的話?姑娘說過一句半句沒有?姑娘沒說過這樣的話,倒說過另一句話,姑娘說了,往後有人有錢了,一定要給小藍配兩個丫頭使喚。”
四個丫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起看向薑嬤嬤。
“雖說不是你們說的,”薑嬤嬤又橫了槐實一眼,“那你們訓斥回去沒有?聽到有人議論姑娘是非,一聲不吭,你們就是這麽當差的?這是昨天的事,咱們既往不究,從今天起,再有這樣的事,你們且記牢了,你們是姑娘的丫頭!有人說姑娘的閑話,那就是拿巴掌打你們的臉!要拿話駁回去!駁完了再來跟我說!”
“是!”白芷等人曲膝,答應的很脆,薑嬤嬤臉色微微和緩,從白芷挨個看到槐實:“第二件事,從今天起,你們多多留心這院裡,還有府裡的小丫頭們,姑娘往後要用人的地方多得很呢,就是姑娘身邊,別的不說,一等丫頭就得有個三四個,眼下只有咱們這幾個可不行,要多多的挑些小丫頭過來,慢慢調教才行,你們看好了就跟我說一聲,記著,人要好,家也要好,咱們挑的是自己人,這一條要記牢!”
“是!”四個人你看著我,我看看你,興奮的隻隻眼睛放光,姑娘身邊光一等就得四個!四個!白芷和白英不過是個三等,槐米槐實還沒入流,要是能做了一等……
這一等大丫頭可不是誰都能當得上的,她們從前誰都沒敢想過能做到一等!
還有這挑人……姑娘可是跟姚聖手……噢不!比姚聖手還厲害的神醫,能在姑娘身邊當差,別的不說,光這份體面……
前兒槐米回了趟家,前腳進門,後腳她家就擠了一院子的人,連府裡大管事家娘子都親自來了,拿著厚禮,拉著她的手說了半天話……她爹娘激動的一宿沒睡著,從來沒這麽體面過!
現在,嬤嬤讓她們幫著挑人……
四個人激動的臉頰通紅,齊齊看著薑嬤嬤,簡直不知道怎麽表忠心才算忠心。
“旁的我不多說,隻一樣,從今天起,你們看別人,別人也在看你們,往後的前程,只看你們自己了!”薑嬤嬤一臉的高深莫測,說的四個人心裡頓時七上八下,各種各樣的想法咕咕咚咚往外冒。
看著四人進了屋,薑嬤嬤輕輕抖了抖帕子,這一場挑人的事了了,姑娘在這府裡下人中間,也就有根基了。
嗯,還得找姑娘要點丸藥什麽的,小恩小惠可少不了!
下午,李兮的酒徹底醒了,頭不痛了,坐著炕上翻看青川送進來的幾張紙片。
華貴妃自小兒愛吃紫銀花餅,在庵裡寄居的時候就開始吃了,每天都要吃幾個,幾十年從來沒間斷過,李兮又看了一遍紫銀花餅的做法,沒什麽出奇的,和做紫藤花餅、玫瑰花餅一樣,李兮托著腮想了一會兒,揚聲叫了薑嬤嬤進來,“嬤嬤,有一種紫銀花餅,你聽說過沒有?”
“紫銀花餅?聽說過一回,還是從前在宮裡的時候,聽皇上提到過幾回,說貴妃娘娘特別愛吃這個,我記得皇上當時還說過一句,又苦又澀,有什麽好吃的?”
薑嬤嬤仔細想了想答道。
李兮‘嗯’了一聲,“嬤嬤能不能悄悄兒的給我做幾隻紫銀花餅?我想嘗嘗到底什麽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