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慈子孝,先父父,然後才有子子,你親手掐死了我阿娘,屢次三番要害死我和妹妹,你有為父之德?有為父之行嗎?你也配叫我逆子?”司馬六少上前半步,居高臨下逼視著三爺,三爺驚恐的連連往後退,直退到抵著床沿,再也退不動了。
“你有什麽證據?你的證據呢?你小時候發瘋,我還以為你好了,原來你沒好,你還是個瘋子!胡說八道的瘋子!你娘是病死的!她就是病死的!你說她是被人掐死的,你怎麽不去告?你去告啊!去告啊!你怎麽不去告?”床上的田太太撐坐起來,指著司馬六少,渾身瘋癲,一臉鄙夷。
司馬六少退後半步,背著手,嘴角帶著笑,側著頭看著她,好一會兒,輕笑出聲,“我知道你為什麽要選七日離魂散,不過是因為這毒能讓你死的淒慘無比,能讓見到的人都可憐你的可憐,詛咒我的惡毒,最重要的,這淒慘能讓你的孩子們牢牢記住你的慘死,讓他們恨我,恨五妹妹,恨翁翁,恨這司馬家所有的幫凶,這恨就算不能替你報仇,也是附在司馬家骨縫裡的疽毒,總有一天這疽毒讓整個司馬家分崩離析,嗯,就象田家那樣,灰飛煙滅,屍骨無存!”
司馬六少一字一句,說的極其緩慢清晰。“九少爺,十一少爺,還有你,十七歲的六小姐,你們體會出你們母親的深意了嗎?你們這三隻木頭削出來的腦子,必定是體會不出來的,那現在明白了吧?我的話,你們都聽清楚了?一定要記牢了,時時刻刻掛在心頭,你們記著,粉身碎骨,也要替你們的阿娘報仇。”
田太太一張臉慘無人色,嘴唇不停的哆嗦,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對了,你們還不知道吧?翁翁把我和妹妹過繼到長房了,我十二歲中舉那年,就跟翁翁提了這一個要求,翁翁很高興,大伯比翁翁更高興,他們沒告訴你嗎?”
司馬六少轉頭看向三爺,嘴角往上挑著,笑的很快意。
“很好,你也很開心是不是?以後這三房,就你們一家四口了,多麽好,是不是?這是你們這十幾年的願望,真好!是不是?你放心,以後,你的家,不會多人,也不會少人,不管多少年,都多不了,也少不了,你放心,你也大可放心!”
司馬六少目光轉向田太太,田太太驚恐的睜大了雙眼,“你想幹什麽?你要幹什麽?你這個畜生……”
“這屋裡有畜生,不過不是我,我想幹什麽?你應該想到了,我在幫你,你不是要讓他們牢記你的死,要他們替你報仇嗎?你放心,我會替你看好他們的,他們一天沒替你報了仇,沒替你殺了我,沒替你毀掉這司馬家,就一天不能嫁,也不能娶,他們得先替你報了仇,這隨了你的心願了吧?”
司馬六少俯身看著田太太,一張臉笑的令人眩目。
“你這個……這個……魔鬼!”田太太怒極怕極,嘴裡的嗞嗞聲,仿佛毒蛇吐的蛇信,九歲的十一少爺嚇的哭出了聲。
“為了做你的魔鬼,我和魔鬼做了交易。”司馬六少輕輕一聲歎息,直起身子,轉頭看向恐懼的臉都扭曲變形了的三爺,“你放心,我會讓你長長遠遠的活著,讓你們一家四口,好好兒的活著,只有活著,才能看著別人活的好好兒的。”
司馬六少挨個看著屋子裡的五個人,“一切如你們所願,從明天起,你們四人,就在這屋裡侍候她吧,你們都好好的看著,看清楚她是怎麽死的,在她的血泊和皮開肉綻中,牢牢記住她的仇恨,但願一切如你所願。”
司馬六少掃了面如死灰的田太太一眼,轉頭看向一臉驚恐淚痕的十一少爺,“但願他們承受得住你吐出來的仇恨,但願他們看到你皮肉綻開的地獄景象之後,不會發瘋,但願你生的這三個,個個都是人中龍鳳!”
司馬六少往後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嘴角往上翹,笑容愉快極了,“祝你好運,祝你們好運!”
司馬六少轉身出了上房,站在陽光下,深吸了口氣,抖開折扇,吩咐管事,“看好,什麽時候死了,什麽放他們走!”
管事垂手答應,跟在院門口沒再往前跟,余下的管事跟著司馬六少身後,徑直前往司馬老相公那間閑人匆近的內書房。
司馬老相公半閉著眼睛躺在搖椅中,一身疲憊,聽到動靜,睜眼看了看,示意司馬六少,“坐吧,唉!”司馬老相公長長籲了口氣,“可算能松口氣歇一歇了,你翁翁我這些年撐的苦啊,你總算懂事了。”
“嗯,我和姚先生聊了幾句,姚先生的意思,李姑娘的醫術遠遠勝過他,”司馬六少坐到司馬老相公對面,神情嚴肅,“可一直到現在,李姑娘一張藥方也沒給華貴妃開過,我覺得,這意味著華貴妃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醫。梁王府這兩天外松內緊,陸二一反常態,我以為,必定是華貴妃活不了多久了。”
司馬老相公‘呼’的坐了起來,滿是老人斑的雙手撐著椅子扶手,兩隻眼睛亮光逼人,“陸二投到老三懷裡去了?華貴妃的病情,你能不能找那位李姑娘打聽打聽?最好能知道她到底還能活多長時間?一年?半年?”
“我記得您說過,三皇子黨和四皇子黨是皇上製衡朝臣的重要手段,不到最後關頭,皇上絕對不會立太子,皇上這份心思,翁翁能看出來,陸二大約也能看出來,不到立太子的最後關頭,陸二不會輕舉妄動,可現在,他動了!翁翁想過沒有?什麽時候是最後關頭?我以為!不是皇上要咽氣的時候,而是,華貴妃死期臨近的時候!”
司馬六少坐著沒動,氣勢卻噴薄而出,衝的司馬老相公也下意識的往後靠到椅背上。
“陸二動了,最後關頭到了,華貴妃已經站到了鬼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