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言語溫柔耐心,仿佛在哄鬧別扭的小孩子,李兮的臉一下子漲紅了,心裡一陣暖意湧過,卻又忍不住腹誹,她不是不戴,就是忘了,薑嬤嬤也沒提醒她啊!李兮意識到自己大約臉紅了,不敢抬頭,隻伸手取了香囊,低著頭往荷包上扣!
陸離伸手替她理了理香囊上細碎的流蘇。
司馬六少臉上一點點泛起了青色,羅大緊盯著司馬六少的臉色,不時瞄一眼陸離,一顆心一點點往上,提的老高。
閔大少湊上前,“姐,我看看你的避瘟丹,今年藥鋪裡李氏避瘟丹賣的最好,家家都說自己的是李氏秘方,你買的也是李氏避瘟丹?還有李氏避瘟符,你買沒買……”
“她自己就是李氏避瘟神,還用得著戴那些假貨?你也不嫌無聊?”司馬六少正一肚皮斜火,‘啪’的收了折扇,重重敲在閔大少頭上,閔大少疼的‘唉喲’一聲,“你就不能別動手?就是動手,你就不能輕點!痛死我了!”閔大少捂著頭,這一敲真是痛不可當,痛的閔大少忍不住吼了一句。
陸離掃了眼司馬六少,轉頭看向李兮笑道:“聽說好些人到咱們府上討要面蛇雞子兒?”
“嗯,跟他們說了沒用,還是一定要討,薑嬤嬤說大廚房添了好些人專管蒸面蛇煮雞子兒。”李兮沒聽出司馬六少話裡的譏諷,也沒意識到陸離問她這話的用意,她本來就沒那麽多心眼兒,何況這會兒正處在渾身緊張不自在之中。
“都知道沒用,不過是過年過節,圖個吉利,寄托個願望,就象你這香囊,哪能真有什麽用?不過是希望你平安喜樂、寄托份心意罷了。”
“就是就是!王爺說的太對了!我也是這個意思!”閔大少不停的點頭。羅大悄悄拉了拉他,那兩人打機鋒鬥法,他這隻愣頭青還是別亂往裡伸頭的好,不然又得挨爆栗子。
“難得王爺有這份心……”後面那個‘意’字,司馬六少含糊在嘴裡不吞不吐,“王爺是大忙人,百忙之中還能想到李姑娘,真是令人感動,都說梁王府禮賢下士,有口皆碑,今天在下算是見識到了。您府上那位崔先生的香囊,也是王爺親自送過去的?從前聽說老梁王每年元旦,必先給府中幕僚謀士拜年送利是,看來王爺子承父風,青出於藍啊。”
李兮聽的心裡一陣涼意,原來陸家待國士好是家傳門風啊。
司馬六少咄咄逼人,陸離的態度卻謙和寬厚的讓人心疼,“崔先生是小兮的先生,他那份香囊是小兮親手配的香料,有小兮代勞,我要是再去,那豈不成畫蛇添足了?”
司馬六少說話時,閔大少不停的點頭,說的真好!陸離說話時,閔大少繼續點頭,說的更好!
羅大卻聽出了兩人話裡的爭鬥和無數寒光閃閃的機鋒,急忙衝有些愣神的李兮使眼色,李兮看到了他的眼色,一時卻沒能領悟他這眼風是什麽意思,羅大急了,忙欠身陪笑道:“王爺剛剛散了元旦朝賀?要不要先喝碗湯、吃塊點心墊一墊?”
李兮回過味兒了,趕緊附和,“我們都是沒事兒的閑人,你要是有事,隻管去忙。”
司馬六少嘴角往上彎起,眯眼瞅著陸離。
陸離不看司馬六少,只看著李兮笑道:“大過年的,能有什麽事?”
“咦!”司馬六少打斷了陸離的話,“不是說寧王世子要請你過府看折子戲?還有蘇家,前兒還聽蘇三爺說,他阿娘憐惜王爺一個人在京城過年孤單,要請王爺到他們府上一起過年,別家也就算了,那蘇家,王爺可怠慢不得,今天不去,難不成王爺要到初二正日子再過去?”
初二回娘家!司馬六少最後一句話,讓李兮極其敏感的想到了這個規矩,難道陸離和蘇四小姐的親事已經議定了?議定不議定,今天不議定,明天也會議定,還是遲早的事,李兮心裡一陣酸澀湧起,他是蘇家女婿啊!
陸離眼底寒意閃動,臉上卻分毫不露,依舊謙和的簡直有幾分忍氣吞聲的笑道:“是嗎?這事我倒不知道,這些天寧王世子一直跟隨聖駕,蘇三爺難道沒回老宅祭祖?不知道六公子是從哪兒聽來的這些閑話?”
“想請王爺過府的人家肯定多,不知道有多少,你說是不是?王爺難得空閑,不知道王爺愛吃什麽?閔大,樊樓都有什麽拿手菜?”羅大聽的驚心,趕緊打岔,可他沒什麽急智,這一番話就是語無論次了。
閔大少瞪著他,他這說的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不會說話就不要說了嘛!
“樊樓那味蒸鳳爪味道最好,”陸離笑容可掬,立刻接上了羅大的話,“至於別的,就煩勞閔大郎了,要論品評菜肴,閔大郎可是當仁不讓!就煩勞閔大郎了,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就借花獻佛,借閔大郎的好酒,好好敬大家幾杯,多謝各位這一陣子對小兮的照應,明山,問問有沒有上好的葡萄酒,若沒有,趕緊回府裡取幾壇過來,讓酒娘溫一溫,小兮愛喝溫熱的葡萄酒。”
借著羅大這句話,陸離明確了就是要在這兒呆著不走的態度,順便又展示了一回和李兮的熟撚,以及對她無微不至的關心。
司馬六少眼睛縫起又松開,松開又眯起,要不是隔得遠,他真恨不能一腳把羅大踹到金明池裡去!
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
李兮看看氣色不善的司馬六少,再看看一直笑容可掬的陸離,總算品過來味兒了。
這兩個人明顯不對付啊,嗯,也是,一個三爺黨,一個四爺黨,能對付才怪了呢!唉呀呀,剛才光顧著心慌意亂了,應該及時把這兩個人分開才對!羅大也是,幹嘛說留客的話?這不是添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