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了官不都這樣?案牘勞形,沒辦法,只能先苦熬幾年,等我熬成了權臣,能象翁翁那樣回家處理公務,至少不用半夜三更回家了。”司馬六少坐到炕上,端起那碟子金絲蜜棗,一個接一個吃的飛快。
“在忙什麽?打仗的事?”李兮對旁敲側擊、迂回委婉、暗示聽音諸如此類手段統統不擅長,乾脆直入正題。
“嗯?嗯!”司馬六少手裡的棗子在嘴唇上僵了僵,猛一口咬進去,又狠咬了幾口,“陸二跟你說了?點了他統領大軍,十四日啟程,這回可算遂了他的心願了!”司馬六少一聲譏笑。
“怎麽會點了他統領大軍?”李兮上身前傾,緊蹙著眉頭問道。
“他不是白起再世麽?不點他點誰?”司馬六少一點點咬著手裡的棗子,斜著李兮。
“我跟你說正事呢!”李兮一把奪過司馬六少手裡的碟子,“怎麽會點了他?你知道我的意思!皇上怎麽會讓他統兵?怎麽放心讓他去?還有你……不是你,是你們司馬這一派!怎麽肯讓他去?之前說好的交易?”
司馬六少瞪著李兮,好半天,才抬手用力揉了揉臉,“這些!你都是從哪兒聽來的?陸二?不可能啊!誰告訴你的?”
“我自己不會想嗎?我有腦子!這裡,都是腦子,不是水!”李兮恨不能一巴掌拍在司馬六少那張有多好看就有多可惡的臉上!
“好好好!”是感覺到了李兮撲面而來的惱怒,司馬六少上身下意識往後仰,“翁翁那裡,是,之前說好的條件,至於我,他統軍北上,你這邊不就好辦了?”
“那皇上呢?皇上沒反對?還是反對了沒用?不可能啊!他癱是癱了一半,可腦子清醒得很呢,只要他清醒,誰敢不聽他的?他怎麽可能同意?”司馬六少的解釋,和之前李兮猜想的差不多,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皇上,到底怎麽回事?
“你擔心他?”司馬六少臉色很不好看,李兮頭點的乾脆極了,“當然,我喜歡他!你難道不知道?我雖然沒打算跟他在一起,可我既然喜歡他,肯定就希望他好好兒的,什麽都好好兒的,過的幸幸福福圓圓滿滿,夫妻和美子孫滿堂,要是他有什麽不好,只要有一點點不好,我就會很難過,非常難過!”
“既然這樣,那你怎麽不跟他在一起?怎麽不跟他走?”司馬六少臉都青了,惡聲惡氣叫道。
“你這是怎麽了?亂發什麽脾氣?我不是告訴過你了?”李兮不耐煩了,“我!受不了他有別的女人!要麽全要,要麽不要!寧玉碎不瓦全!就這樣!明白了?”
司馬六少抹了把臉上的口水,“好好好!我知道了,陸二沒尾巴也比猢猻精,還用你擔心他?你有那功夫,操心操心自己的事!”
李兮眯縫著眼睛,眯著司馬六少錯牙,司馬六少往後挪了挪,“我又沒說錯,你說我哪一句說的不對?好好好,你別這樣!別這麽看我,全是殺氣!女孩子要溫柔,溫柔!好!好!算我說錯了好吧,全是我的錯!我這就說,都告訴你,全跟你說了還不行嗎?保證實話實說!老實說,我也不知道皇上為什麽肯讓陸二領兵,可讓陸二統領大軍,確實是皇上的意思,是皇上先提的,我當時就覺得很奇怪,不過後來想想,也就……咳咳咳!你等我喘口氣!”
見李兮雙手撐在炕幾,眼看要跳起來,司馬六少趕緊往下說,“我就喘口氣,喝口茶,喉嚨乾,我沒說不說!我後來一想吧,唉,真不是什麽好事!這一趟大戎王庭主力傾巢而出,說不定是皇上苦心布置了很多年的一個局……這只是我的猜測,誰都沒敢說,不一定準,就是猜測而已!”
“我知道!不用解釋,你快往下說!”李兮被司馬六少幾句話說的一顆心提的高高的,急的嘴裡簡直要噴火。
“你也知道,北戎這種馬上種族,逐水草而居,他們的軍隊,合起來是軍,散開了就是民,所謂的王庭,也就是帳蓬大點、多點,一衝就散,一走就聚,要想找出他們的主力滅掉,非常非常非常的難!”
李兮深吸了口氣,耐著性子點了點頭,關於遊牧民族,她知道的不比他少!算了,聽他說吧。
“北戎大大小小分了幾十支,整天打來打去,這樣就有個極大的好處,對咱們來說,北戎雖強,卻一盤散沙,對北戎來說,為了不被滅族,他們中間不管哪一支,都得全民皆兵、時刻警惕,經常出生入死,成年累月的你殺我、我殺你,造就了北戎人個個英勇善戰,他們的男人,七八歲就能上戰場殺人了,七老八十,只要還有口氣,上得了馬,就能打仗,就能殺人,不光男人,就是女人,也彪悍無比,照樣拎刀上馬打仗殺人,所以,從前朝的前朝的前朝……”
“說重點!”李兮一聽到這前朝的前朝的前朝,頓時就要暴躁起來。
“都很忌諱北戎!從前朝太祖那時候起,就年年派遣商隊,深入北戎,在他們身上花了不知道多少功夫,主要就是做兩件事,一是要分化北戎各族,不讓他們統一整合,也盡量不讓他們哪一支一家獨大,二來,就是想找出北戎比較強大的那兩三支,就是大戎、薑戎和山戎這三支的王庭主力,引誘出來,一舉殲滅,可是這麽多年,分化是分化了,可這三支的王庭主力,找到誘不出,誘出滅不了,從來沒能傷過這三支王庭主力的筋骨,連皮毛都沒能傷過,這一回。”
司馬六少看著李兮,沉默了片刻才低低道:“其實不光是大戎王庭主力,薑戎和山戎也是傾巢而出,怕民心動蕩,朝報裡隻敢寫大戎王庭主力,要不是皇上真病倒了……我真以為這是花了上百年時間的布下的局,現在要收網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