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會兒,大王子退出來,也不知道是被那些肉絲淋淋的白骨嚇著了,還是想到了別的事,臉色蒼白。
“是呼征王子的人馬,都死光了。”中年管事一臉悲傷,一雙不動也象是在滴溜溜亂轉的眼珠卻緊盯著大王子。
“一定是烏達那個賤種!”大王子突然暴發,“阿耶居然相信他!總有一天,他要害死全族!這隻狼崽子!賤種!”大王子破口大罵,瘋狂的咒罵讓他顯的極其醜陋,卻減輕了他心裡的恐懼。
“去找找,把呼征王子……撿起來,帶回去給大可汗。”大王子罵的口吐白沫,精疲力竭才住了口,揮手吩咐中年管事。
中年管事剛收拾好呼征的骸骨提出來,一人一騎飛奔而來,離大王子十幾步,飛身下馬,跪倒在地,“大王子,那邊有很多很多狼,死的很怪。”
“去看看!”大王子翻身上馬,帶著眾人,直奔李兮她們昨天歇息的石頭房子。
石頭房子外的狼屍完全保留著死時的樣子,天空盤旋的烏鴉和禿鷲本能的感覺到危險,盤旋不停,卻沒有一隻落下來大快朵頤。
大王子的隊伍很快就衝到了密集的狼屍前,大王子跳下馬,邊走邊看,每一隻狼都非常完整,隻隻口鼻處有已經發黑的血漬。
“好象是毒死的,您趕緊……”中年管事彎腰看了幾頭狼屍,滿眼驚恐一臉忠誠的推著大王子往外走,“您在這兒等著,小人去看看!”說著,中年管事一臉視死如歸的一腳踏進狼屍堆裡,翻看了幾個,一會兒功夫就跑了個遍,回到大王子身邊彎腰稟報:“大王子,看狼這樣子,應該是毒死的,可是沒找到鉺料。”
“蠢貨!剖開狼肚子不就看到了?”大王子不耐煩的看著光有忠誠心眼不夠的管事,管事恍然大悟,急忙撥出彎刀,一刀劈在了離他最近的一頭狼肚子上,狼被劈成兩半,兩個人看著那頭狼,越看眼睛瞪的越大。
狼肚子裡,原來應該有肝、有肺、有心、有脾的地方,只有沾呼呼發黑的一堆,遠一點的胃倒是好好兒的,管事一刀挑開胃,胃裡空空如也。
管事連劈了四五條狼,隻隻如此,肝脾等一件也沒有,只有同樣的、沾呼呼發黑的一堆,胃都是完好的,都是空空如也。
這些狼,死前什麽也沒能吃到!
“祝巫呢?叫他過來看看,這中的是什麽毒!”大王子聲音微微發抖,這些狼……這麽多的狼,這樣的死法,太詭異了!
一個又瘦又小,好象披了一身袍子的中年人跑過來,跪在狼屍前,從一堆袍子裡取出一堆古怪的骨頭、皮袋子,各種幹了腳爪和植物,最後又拿出一個銅光錚亮的搖鈴,祝巫理了理那堆袍子,抖了抖坐正,先搖著鈴長長短短的唱了一會兒,放下搖鈴,拿出隻骨頭碗,和一把髒兮兮看不出材質的長針,將狼肚子裡那堆沾呼呼黑呼呼的東西撥了點到骨頭碗裡,倒點這個,倒點那個,調了調,又拿起鈴,一手搖鈴,一手晃碗,哼哼嘰嘰又唱了一會兒,仔細看了看碗,轉頭看著大王子道:“神明給了指示,這些狼不是中毒死的,它們死的很慘,不過它們不是中毒死的。”
祝巫說著,將碗遞到大王子面前,大王子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努了努嘴,“不是中毒?那你嘗嘗。”
“是!”祝巫謙卑的伏在地上,毫不遲疑的伸手在那堆沾呼呼東西上挖了一塊,塞進了嘴裡,直著脖子咽了。
大王子和管事緊盯著祝巫,直看了一刻鍾,祝巫將面前那堆東西收進身上一堆袍子裡,一溜小跑回到自己馬旁。
確實,好好兒的。
大王子長長舒了口氣,重又走進狼群,用腳尖踢著一隻隻死狼,管事則不停的劈開狼屍,所有的人,隻隻都是胃裡空空,心肝脾成了一團黑呼呼說不清楚的東西。
狼群伏屍的這一帶,除了這些狼的屍體,其它什麽也沒有,沒有打鬥的痕跡,沒有馬蹄印,沒有人的腳印,除了這些死狼,和它們的痕跡,什麽也沒有!
“祝巫!”大王子一聲厲呵,祝巫叮叮咣咣跑過來,垂手哈腰。“我問你,你們大巫,一次能咒死這麽多狼嗎?”
“不能。”祝巫掃了眼周圍的死狼,“太多了。”
“大王子,小人聽說中原有一種功夫,叫獅子吼,一聲吼,就能把人吼的七竅流血而死,您看,這會不會是獅子吼吼死的?”管事湊上前道,他之所以能侍候在大王子身邊,就是因為他學問好,見多識廣,反正只要是能圓的過來的事,只要暫時沒人能戳穿的事,他全知道!
“真有這樣的功夫?”大王子又驚又怕。
“您看,這不就是。”管事示意狼群。
“呼征的死……會不會也跟這些狼有關?”大王子反應倒很敏銳,就是錯的有點太離譜。
“肯定有關系!說不定……”管事一臉的天下沒有我不知道的,“照小人推算,殺呼征王子那人,先停在這裡,遇到了狼,一聲吼,暫時嚇退了狼群,可狼,是咱們草原上最契而不舍的生靈,那狼群就跟在這惡人身後,惡人殺人,狼群殺馬,唉,可憐呼征王子……”
大王子緊擰著眉頭,管事接著道:“三王子……”
“呸!他也配稱王子?他是賤種!賤種!”大王子狠呸了一口,一提烏達,他就恨不能一腳把他踩成肉泥!
“是是是!小人嘴賤!”管事猛抽了自己一個巴掌,“呼征王子身邊都是咱們北戎最好的勇士,哪一個都不比烏達差,呼征王子對他又警惕得很,小人覺得,烏達是想殺呼征王子,可他沒那本事!”
“嗯。”管事這番話讓大王子一下子輕松了,不管是誰,只要剛才那處修羅場不是烏達乾的,他就覺得沒什麽可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