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離他們找到咱們呢?兩個時辰有嗎?”李兮問了另一個問題,烏達點頭。
“那你趕緊讓還沒有種痘的人過來,痘種不多了,冰塊也化的差不多了,得趕緊給他們種上。”
“不能點燈。”這四個字,烏達吐的很艱難。
“不用燈,今天月色好,我來,讓他們過來,快!小藍。”李兮回頭叫小藍,小藍急忙跑過去,取了藥箱過來。
眾人有的忙著推勒勒車到山洞結陣,有的布防,有的整理刀箭,擦拭弓弦,大部分人找到地方,團成一團趕緊休息。
李兮站在塊石頭上,檢查的同時種痘,動作快速準確,行雲流水一般。
烏達不知道從哪裡出來,站在李兮旁邊看了一會兒,轉身消失,一會兒又過來,站著看一會兒,又走了。
極遠的天地隱隱約約有光亮透出,和光亮一起,還有悶重如烏雲的馬蹄聲,李兮抬頭看了眼天邊隱隱的光亮處,手下更快了,在馬蹄聲清晰之前,種完最後一個人,往後仰在小藍身上,“小藍,動不了了,拖我進去。”
還沒有來得及穿好上衣的親衛,突然跪在地上,俯下頭,在李兮鞋子上吻了下。
小藍抱著李兮往勒勒車陣後面奔,說抱不正確,應該說是挾著,把李兮臉朝下挾在腋下,跑的飛快。
越過勒勒車,薑嬤嬤等人急忙上前將李兮接下來,扶著她緊靠著勒勒車坐下來,勒勒車陣外,密集的馬蹄聲就跟敲在後背上一樣,李兮忙將後背離開車廂板,這麽密集的馬蹄聲,得有多少人?
屏氣坐了差不多兩刻鍾,外面除了來來往往的馬蹄聲,並沒有刀槍撞擊的打鬥殺戮聲,或是弓弦拉滿、鐵箭破空聲。
也許是烏達判斷錯了,李兮寬著自己的心,早晨的霞光照耀過來,李兮左右打量著眾人問道:“大家都好好兒的吧?有沒有人受傷?”
“都好好兒的,有兩個崴了腳,小藍姑娘已經給捏好了。”薑嬤嬤聲音安安穩穩,仿佛這會兒是在京城的梁王府裡。
李兮心裡仿佛安寧了些,側頭看著緊緊擠在一起,滿臉恐慌的小姑娘們,不由心裡一陣愧疚,苦笑道:“連累你們了。”
“姑娘怎麽這麽說話?”李兮話音剛落,翠花就應了聲,“我們這些人,哪一個不是早就該死的人?要不是姑娘,我們現在早就喂蛆蟲了,要說連累,也是我們連累了姑娘。”
翠花一邊說,旁邊的小姑娘們不停的點頭,點的李兮笑起來,不禁多看了翠花幾眼,從那天捉蛇她就看出來了,這個翠花,隱隱已經成了這群小姑娘的主心骨,嗯,等安頓下來,得給她們定定制度,排個等級什麽的,便於管理……
外面只有馬蹄聲來來回回的響,枯燥的聲音對累極了的李兮來說,仿佛催眠曲,李兮打了個呵欠,又打了個呵欠,將頭靠在薑嬤嬤身上,含含糊糊道:“嬤嬤,我睡一會兒,有事叫我。”
話音沒落,一聲淒厲的鐵箭破空聲呼嘯而來,這一聲破空聲仿佛打開了潘多拉的匣子,數不清的鐵箭帶著尖銳的嘨鳴,叮叮咣咣不停的釘在勒勒車上,有些,越過勒勒車,落在她們面前,箭尾顫抖著插在地上。聲音中,來的箭多,去的箭少。
“我去看看!”小藍一下子竄起來,薑嬤嬤一把拉住她,“回來!侯爺怎麽交待你的?不能離開姑娘半步!”
小藍深吸了口氣,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
箭聲稍歇,一盅茶的功夫,密集的箭鳴聲又響起來,接著,箭鳴聲中,開始夾雜著刺耳的刀槍撞擊聲,對方大約是在衝鋒了。
刀槍的撞擊聲很快就停息了,又是一陣安靜,這次最多半盅茶的功夫,箭聲響起,刀槍撞擊聲很快也響起,又一次衝鋒。
一次次的衝鋒中,李兮越來越困,靠在薑嬤嬤身上,沉沉睡著了。
太陽一點點爬高,從遙遠的地平線爬到了頭頂,又從頭頂落到了遙遠的西邊。
這樣的衝鋒,持續了整整一天。
夕陽西落,青川從勒勒車一邊探過頭,“他們暫時退了。”
已經睡醒了的李兮急忙從勒勒車後爬出來,“有人受傷沒有?人呢?傷的怎麽樣?”
“受傷的不多,在那邊。”青川往勒勒車前幾塊巨大的青石後指了指,李兮往前奔,小藍拎起藥箱,揮手示意白芷和白英,白芷再回頭叫翠花和桃枝兒等人,李兮領頭,跑成了一串兒。
大青石後有二三十名傷者,或躺或坐,有的在自己包扎傷口,有的頭靠著青石,神情漠然,有的閉著眼睛,任夥伴替他包扎。
“小藍挨個看看哪個傷的最重。”李兮蹲在一個頭仰在青石上,閉著眼睛象在等死一般的北戎親衛身邊,他坐在血泊裡,卻看不到傷口。
“你能自己轉身嗎?”李兮拍了拍親衛的臉,親衛睜開眼,咧嘴露出個笑容,嘟囔了幾句話,又閉上了眼睛。
李兮看向青川,青川趕緊解釋:“他說他傷得重,活不了了,讓姑娘去救其它人。”
“把他抬到勒勒車後面,那個山洞裡好象有水聲,去看看能不能用,告訴他,他的傷不算重,比他重的傷我見的多了。”李兮左右看了看,吩咐青川,這裡不是治傷的地方,萬一衝鋒再起,這裡就是戰場。
青川叫了幾個人,很快將幾十名受傷的親衛抬進勒勒車陣內,一直排進山洞。
“受傷的都是烏達的人?”李兮飛快的看了一遍,先給傷勢最嚴重的止血清理治療,一邊飛快忙碌,一邊問青川。
“三王子說,我們是姑娘最後一道屏障。”青川低低答了句,李兮手下一頓,呆了一瞬,低下頭,手下的動作更快了。
“烏達呢?”
“他說這一帶他不太熟,帶人查看地形去了。”
“是許副帥的人?”
李兮手下飛快,時不時問青川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