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達別過頭吩咐優留:“收拾收拾,這就啟程。”說著,轉身示意李兮,“我們走。”
“等等!”小閼氏幾近崩潰,一把推開大王子,幾步衝到烏達面前,一把揪住烏達的袖子,指著李兮,“烏達,你告訴我,她是誰?這個賤女人是誰?你祭星不能和女人說話,她是不是女人?”
“她是誰不是你該管的事,回去!”烏達伸手推開小閼氏,小閼氏踉蹌半步,跟在烏達後面的李兮下意識伸手去扶她。
小閼氏猛的甩開李兮,直瞪著她,突然撥刀衝李兮猛撲上去,烏達剛一步過去,急轉身一手將李兮往後退,另一隻手撥出了刀。小藍從斜側後往兩人中間猛撲,白芷一聲尖叫,李兮瞪著一張臉完全扭曲的小閼氏和那把雪亮的短刀,根本來不及反應,眼睜睜看著那把刀從烏達胳膊下面,義無反顧的刺進自己的小腹,她甚至聽到了利刃刺入皮膚的聲音,血,立刻順著撥出的短刀往外湧。
烏達野獸般慘痛大吼,手裡的彎刀狠厲之極的衝小閼氏劈下去,一道血幕順著刀****而出,奮不顧身往前撲刺李兮的小閼氏,連頭帶身子,被烏達的彎刀劈開。
大王子直直的瞪著雙眼,一聲慘嚎,在他慘嚎之前,國師急急的命令侯豐,“殺了他!快!快!”
侯豐雖說也嚇傻了,可到底幾十年刀尖上舔血過日子,再驚再嚇反應卻快,國師話音剛落,侯豐抽出刀,狠狠的砍向大王子,大王子的腦袋帶著滿臉的驚愕痛心和第二聲嚎叫,飛起,又落下。優留等幾個反應快的,手起刀落,斬殺了跟著大王子和小閼氏過來的幾個護衛。
烏達殺了小閼氏,扔了刀抱住李兮。
李兮低頭看著肚子上的傷口,下意識的伸手捂住了不停湧血的傷口,她竟然沒覺得痛,好象這一刀不是刺在自己身上,她象在遊離在身體之外,低頭查看自己的傷口,就象查看別人的傷口,血不停的湧出來,順著李兮的手指縫往外湧。
“李姑娘!李……”烏達半跪在地,抱著李兮,痛哭失聲。
“快去看看!羅大!”國師一聲怒吼,嚇軟了腳的羅大被侯豐一把提到李兮面前,“快!快救姑娘!”
“我我我!”羅大已經嚇懵了,“我不會……”
“診脈。”李兮鎮靜的吩咐羅大,很奇怪,她沒覺得痛,一點也不害怕,就算低頭看著傷口,她都恍恍惚惚分不清受傷的是不是她。
“不要,得站著,血不能流進腹腔。”李兮覺不出她是站著,還是躺著,她只知道低不下頭了,頭甚至要往後仰,不行,她得低著頭,血不能流進腹腔。
她很清醒,可她卻失去了某些感覺。
她要死了?
“我的藥,小藍。”李兮知道自己在說話,可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卻很遙遠,還有些模糊。
“小姐!”小藍撲到李兮面前,“是藍荷包裡的紅藥丸?這個?”小藍飛快的取出藥,李兮視線有些恍惚,多看了幾眼,才點了點頭,小藍將藥塞進自己嘴裡,用力嚼碎,低頭喂給李兮。
小姐大病一場,斷了氣剛緩過來時,吃藥吃飯,都是她這麽喂過來的。
“找陸離,帶我去找陸離,小藍,要是藥管用,那我的胃就是好的。”李兮覺得自己還是那麽清醒,可就是有點亂,有些累,“我有點累,睡一會兒,小藍,交給你了,見到陸離就好了。”
“我……帶你去!”烏達象抱著嬰孩一般,將李兮貼在胸前,踩在優留背上上了馬,一手抱著李兮,一手握韁繩,縱馬往陸離軍營方向。
小藍和侯豐等人急忙上馬跟上,國師一把揪住優留,“羅大!你是大夫,你也去!趕緊跟上!優留留下!大王子死了,小閼氏也死了,大可汗這會兒也該死了,你陪我回去,在烏達回來前,得替他穩住王庭!”
優留猶豫了一瞬,立刻點頭,將余下的人馬分成兩部分,一半去追烏達,一半上了馬,護著國師往王庭急奔。
大王子和小閼氏帶來的人,在看到兩人被殺時,就調頭狂奔回王庭了。
烏達縱馬狂奔,他清晰無比的感覺到腹部被血****,他清晰的感覺到那血的冰涼和粘稠,越來越刺骨的冰冷那份幾乎不能移動的粘稠,讓他心如刀絞,痛苦的想放聲痛哭嚎叫。
他從來沒經歷過這麽漫長的奔跑,仿佛跑在末日裡,在地獄裡奔跑,他要跑多快,才能從地獄裡跑出去,才能把她救回來?
侯豐和他手下的家丁們,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老蔣更是其實中的佼佼者,他比侯豐預想的到的更早,陸離和他帶的中軍停駐的營地離北戎王庭最近。
一早起來,天還沒亮,陸離莫名的心神不寧,縱馬兜了一圈,心中的不安仍然不能平息,乾脆命令中軍往西南移營,離北戎王庭更近,離極遠城也更近。
老蔣帶人帶馬,象箭一般一頭扎進去,衝到陸離面前,連人帶馬如同水洗一般。
“姑娘被北戎人圍住,快撐不住了!”
陸離的臉一下子就白了,他從黎明起,就心神不寧……
“給他換匹馬!帶路!”
老蔣換了馬,催馬往前路疾奔,陸離縱馬緊隨其後,陸離身後,三千親衛成扇形散開,如同一支以老蔣和陸離為首的箭,緊貼著草原疾射而出,疾風吹低了牧草,如同被劃開的水波。
烏達連人帶馬,一片鮮血淋漓,迎著陸離,小心翼翼的將李兮遞過去,“她要……找你,她還……還活著。”
陸離不敢置信的看著懷裡的李兮,看著她慘白如紙的臉,看著她腹部那處緩緩往外流血的刀口,滿眼刺目之極的鮮血。
“小姐有個藥箱!在哪兒呢?得趕緊看看腸子破了沒有,還有脾,還有腎,都得趕緊!你發什麽怔!”小藍衝到陸離身邊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