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看了!”陳紫瑩進了玉春樓,李兮才長歎一聲,總算能說出話了,今天能看到這麽位美人兒,算是不虛此行。
“這陳紫瑩從出道那天起,就是咱們汴京城伎家裡的行首,六年前,她自立門戶,開了家迎夢閣,這嬌蕊是她自小收養,親自教導出來的,據說已經得了她四五分的真傳,這趟梳攏,看樣子是下了大本錢,長樂樓的掌櫃說,汴京城四十八家花魁能來的都來了,聽說請了司馬相公家六少爺做及笄禮正賓呢。”
“六少爺?男人也能做及笄禮正賓?”李兮托腮看著對面玉春樓,真想再看看陳紫瑩。
“伎家麽。”婆子曬笑,臉上除了鄙夷,還是鄙夷。
“六公子來了!”外面不知道誰尖叫了一聲,東十字大街拐過來一人一馬,後面跟著一群錦衣小廝長隨。
馬純白不帶一根雜色,高大神俊,揚蹄昂首,和端坐在馬背上的男子一樣驕傲自得。
馬上的男子一身淺淺的銀藍,寬袍大袖,袖子長的垂到了馬肚子下面,頭髮烏黑濃密,發髻上一根碧藍亮閃的大雲頭簪子,男子昂著頭,膚若凝脂,劍眉飛鬢,眼如桃花,嘴唇豔紅滋潤,性感的讓人想咬一口,美豔成這樣,卻並不顯的陰柔,反而散發出濃鬱的陽剛之氣。
“他就是司馬相公家六少爺?”李兮失聲驚問,這位六少爺明明就是昨天廁所裡的那個!怪不得他上個廁所脫成那樣,他身上的衣服實在太寬太長太複雜了!
“姑娘,是那個便秘的!”小藍湊到李兮耳邊,三分緊張七分興奮。
“噓!”李兮橫了她一眼,“不許再提!”
小藍吐了吐舌頭,趴在窗戶上看著六少爺,咯兒咯兒一個勁兒的笑。
對面樓上扔下一枝玫瑰,司馬六少伸手接住,玫瑰在手指之間飛快的轉了幾圈,湊到鼻尖上聞了聞,順手別在了鬢角,人面嬌花,美到妖孽!
對面樓上響起一聲高過一聲的驚喜的尖叫,第二枝、第三枝玫瑰飛下來,各種各樣的花朵從街道兩邊各個方向雨滴一般衝著司馬六少砸過去,香囊也飛下去了,帕子也開始飄飄灑灑往下落。
司馬六少行走在鮮花、香囊和帕子雨中,神情不變眼皮不眨,在紅毯前瀟灑下馬時,街上已經落了厚厚一層鮮花、香囊和帕子。
李兮托著腮,看著從在街角出現起,一路造型拗的無比炫酷耀眼的司馬六少,越看越笑,他越炫酷,她越想起他撥弄小弟弟的樣子,他的便秘,還有他的痔瘡。
司馬六少下馬時,李兮已經笑的趴在窗戶上,聲音都變調了。
閔老夫人很晚才回到華府,在二門裡下了車,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疲倦,門房雙手托著匣子,小心翼翼上前稟報:“老祖宗,今天辰正前後,有位姓李的姑娘過來請見老祖宗,聽說老祖宗不在,就留了這個匣子,讓小的轉交老祖宗。”
鄒嬤嬤接過,打開遞到閔老夫人面前,閔老夫人眼裡閃過團亮色,隨即又皺起眉頭,緊盯著門房問道:“怎麽不請她進府等我?我不在府裡,大太太也不在嗎?怎麽不稟給大太太?難道又有人狗眼看人低,怠慢了李姑娘?”
“回老祖宗!”門房嚇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小的不敢!那位李姑娘的車子上有梁王府的徽記,借小的們幾個膽兒,小的們也不敢怠慢梁王府的人,求老祖宗明察。”
“她是坐梁王府的車子過來的?”
“是!還有兩位嬤嬤,小的見過一回,是梁王府專跟出門的管事婆子。”
“梁王府的人,你們確實不敢慢怠,是我錯怪你了,老鄒,賞他五兩銀子壓壓驚。”
“小的不敢……小的謝老祖宗賞!謝老祖宗!”門房頓時喜出望外,磕頭不已。
“老鄒,你親自去一趟梁王府,請李姑娘明天過府賞花,記著,仔細看看梁王府那些下人待李姑娘是什麽態度,越仔細越好,現在就去。”進了月亮門,閔老夫人低聲吩咐鄒嬤嬤,鄒嬤嬤答應一聲,趕緊出去換了衣服,取了幾樣常用的伴手禮,往梁王府去了。
閔老夫人進了屋,疲憊的坐到榻上,看著窗外,想出了神。
今天在宮裡,陸離那幾句話是什麽意思?“阿兮和老夫人有一面之緣,這是她的大福份……阿兮性子單純,不諳人情世事,總覺得自己醫術高明,她倒是胡亂治好過幾個人……若有什麽不當之處,還望老夫人擔待一二……”
李姑娘是跟隨梁王府車隊進的汴京城,這個她早就知道了,也是因為這個,李姑娘進京的時候,她知道卻沒理會,因為她不清楚陸離的打算,也不確定鄭城那次偶遇,究竟是偶遇,還是不偶之遇!
今天是梁王進京第五天,李姑娘過來送還這隻玉佩,陸離和她說了那樣幾句話……
閔老夫人輕輕一聲歎息,她明白他的意思了,李姑娘是他專程帶進京城給貴妃治病的,鄭城不是偶遇,是為了把李姑娘引薦給她。
找到李姑娘這樣的國手,陸二一定費了很多功夫,他知道她一定明白他花費的心血功夫,知道這份誠意的貴重,她知道,貴妃就知道了,貴妃知道,就是三哥兒知道了。
可他卻不出面,他是打定主意要做隻忠於皇上的純臣?或是兩面觀望?不會兩面觀望,他這樣的聰明人……可是,誰又能說得上來呢?
怪不得蘇家看重他,真是玲瓏心思!
李兮帶著小藍,一直逛到天黑透了才回到梁王府。
一進院,沈嬤嬤就迎過來遞上閔老夫人的請柬。
李兮接過打開,瞄了一眼,打了個呵欠,將請柬遞給沈嬤嬤,“我不想去,你幫我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