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聽陸離這麽說,李兮不再多想。“咱們要到明年年底成親,等我好了,我想把醫館開起來,我沒什麽事好做,閑著太無聊了。”閑了這麽些天,李兮已經覺得極其無聊了,這還是在陸離幾乎時刻陪在她身邊的情況下。
“好。”陸離答應的極其爽快,“還記得去年春天咱們看中的那間鋪子嗎?就開在那裡?”
“河東第一名醫對面那家綢緞鋪子?”李兮印象極深,“那不成了跟河東第一名醫館打擂台了?”
陸離笑出了聲,“小兮,天底下有配得上跟你打擂台的人嗎?孫家醫館早就關門了,不光醫館,孫家連祖宅都賣了,搬到京城去了,孫大夫去年年中就病死了。”
李兮一個愣神,不免有幾分唏噓,當年的河東第一名醫……
“那家綢緞鋪子是閔家的產業,咱們剛到京城沒多久,閔家就把綢緞鋪子的地契送過來了,要送給你,我沒受他這好處,照市價付了銀子,從送地契那天起,綢緞鋪子就關門了。”陸離介紹鋪子的來歷,李兮很是驚訝,這閔家的生意真是遍天下了,到哪裡都有他家的鋪子。
“佚先生那裡,你要經常關注。”
“嗯?嗯!”李兮臉上浮起層怒氣,“我是得好好看著他!不到一個月,他花了六萬多兩銀子!我的嫁妝被他花了一半了!”
陸離哭笑不得,“小兮,銀子都是小事,你想要多少銀子都容易,我要讓你關注他,是讓你知道他在做什麽,佚先生大約從懂事起,做的都是關系國家興亡的大事,你得知道他在做什麽。”
“唉!”李兮煩惱的歎氣,“就是因為他一向是做大事的,我才不想留下他,他那麽個大人物,怎麽可能聽我的?”
“小兮,”陸離握著李兮的手,“在佚先生心目中,大約也就你能配得上讓他追隨,他生在前朝,長在前朝,他頭一次見你,猜到你的身份,就行了三拜九磕的大禮,他雖然做了幾十年的北戎國師,卻不是個貪戀權勢的,除了脾氣性子怪些,別的都極適合給你打理外務。”
李兮哼了一聲沒答話,她想不出來她有什麽能用得著佚先生這樣的人物打點的外務,不過他說有,那就有吧,以後好好看緊自己的銀子,別的隨他!
陸離又細細碎碎交待了幾件事,進到太原府,他就不能象現在這樣,時時刻刻和她在一起,他會很忙,就算不忙,在眾目睽睽,以及無數有心人的矚目下,他也不能經常去看她,要不然傷的是她的名聲。
這讓他心裡不舍又難過,這會兒,他不知道多不想踏進太原城。
他不知道會多想她,多擔心她!
李兮卻沒想那麽多,能再回到太原府,她有幾分小興奮,要見陸離的母親這事,更讓她一想起來就不禁緊張,陸離很敬重母親,而且,自古以來婆媳關系就是個大問題,她有足夠的緊張理由。還有她的新家,她的醫館,被她改過方子的那個小男孩不知道好了沒有,對了,還有那個什麽珍珠,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她,她想看看她過的好不好……
在兩人一個滿肚子不舍不願意,一個緊張興奮的期待的心情裡,車子進了太原府,直奔玉華院方向。
陸離看著李兮進了玉華院,往後退了半步,又退了半步,跳到車上,透過簾子看著漸行漸遠的玉華院大門,往後靠到搖動不已的車廂板了,悵然的重重歎了口氣。
要想見她,至少要兩天后了。
陸離出了太原城,迎上大隊,上了自己的車子,重新再進了一次太原城。
佚先生比李兮早到太原城很多天,早就住進了玉華院,李兮到時,佚先生卻沒在玉華院。
李兮精力不濟,好在薑嬤嬤早幾天就帶著人過來,收拾的妥妥當當的了,李兮進到上房,也沒力氣打量四周,倒頭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李兮早晨起的不算晚,洗漱換了衣服,剛吃了早飯,佚先生就跟著小丫頭過來見李兮了。
李兮看到他,頭一個念頭就是她那六萬銀子,她得看多少病人,才能掙到六萬銀子!
“姑娘心情不大好?”佚先生長了眼一般,李兮白了一他一眼,六萬銀子呢,那是她的嫁妝,她這心情能好得了嗎?
“確實,太原城這些天鬼魅亂跳,姑娘心情不好也是人之常情。”佚先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抖開折扇合上,剛合上又抖開,一邊抖開合上,合上抖開,一邊歎了口氣,“暖雲樓的文會越來越熱鬧了,真是一群不長心眼的蠢貨!”
“文會?怎麽了?”李兮茫然。
“姑娘不知道?”佚先生臉上的驚訝擺的太足,透著假意,“也是,這點小事,姑娘怎麽會放眼裡。暖雲樓是蘇家產業,前一陣子,蘇老爺到了太原府,蘇老爺到太原城第二天,就廣撒貼子,請人參加在暖雲樓的文會,這太原城內和方圓是百裡內,但凡有幾分名氣的,都被他請到了,後天是第三場文會,聽說要請王爺過去評點詩文、策略文章,蘇家這是替王爺收攏文人的心呢。”
李兮聽到最後一句,皺了皺眉,“替王爺收攏人心?蘇老爺這會兒就把陸家看成一家人了?”
“嗯,”佚先生清澈的目光從進來到現在,落在李兮身上沒移開過,聽她這麽說,輕笑了一聲,又笑了一聲,“不是這會兒,是早就看成一家人,現在,只等著陸離也跟他們一樣,把他們蘇家看成一家人。”
“他們不是有聖旨麽?幹嘛還要擺出這樣的姿態?”李兮有幾分納悶,佚先生愜意的往後靠到椅子背上,“因為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聰明人,蘇老爺是個聰明人,要想和陸家結親,光聖旨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