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一溜煙小跑進來,見了禮,想著陸大問的事,遲疑著上前稟報:“青爺,剛才大爺問李姑娘問哪裡,我就告訴他了。”
“問李姑娘?”青川心裡一緊,大爺問李姑娘住哪兒幹什麽?大爺這幾天正遵老祖宗的吩咐照顧大夫人……
“多嘴!”青川一巴掌打在小廝頭上,“以後關於李姑娘的事,任何事!不管誰問,都一問三不知,聽到沒有?”
小廝嚇的機靈靈連打了好幾個寒噤,一個勁兒的點頭,看樣子,他闖禍了。
陸離縱馬奔到玉華院時,陸大正暴跳如雷的指揮眾小廝護衛圍著玉華院堆柴,他要燒了玉華院。
“你要幹什麽?”陸離看的火氣往上衝。
“老二你別攔我,我今天非紅燒了她不可!”陸大的火氣更大。
“把他拖回去,押到議事堂,等我回去。”陸離看一眼站在大院台階上,托著弩弓的小藍,指著陸大吩咐道。
青川衝在前面,不等陸大說出話,上前抱住他,一隻手堵著陸大的嘴,“大爺,什麽也別說,先回去!您闖大禍了!”
唉,他也闖大禍了!
看著青川等人抬著陸大一陣風走了,小藍放下手裡的弩弓,往後退了一步,讓進陸離。
“他來問為什麽沒給喬四冶病的事?”陸離停下問小藍,小藍點頭。
“闖進門的?傷著人沒有?”陸離抬手揉著眉間。
“沒傷人。”小藍悶聲答道,轉身進去,衣服背後裂開了半尺多長。
陸離眼眶猛縮卻又舒開,這是用鞭子抽的,衣服綻開,沒有血漬,要麽沒用力,要麽被攔下來了,好在沒傷到人,還好還好。
陸離掀簾進屋,李兮抬頭看他。
“你沒事吧?”陸離側身坐到炕沿上,仔細打量李兮的臉色。
“我沒事,你大哥肯定氣壞了。”李兮聲音低落,進了太原府,就好象從童話中回到了現實,先是佚先生那些話,接著就是今天這樣的事,接下來還會有什麽樣的事呢?
“我回來到現在,還沒來得及跟大哥說話,阿娘那裡,也就是問了個安,從前年春天咱們一起離開太原府,這兩年裡積了很多重要的急事,我一向以國事為重……”
“我沒怪你。”陸離的解釋被李兮打斷,“醫鬧我見得多了,在撫遠鎮時,你說你跟我定親的事,一直沒告訴家裡?”
“這麽大的事,我是想當面和阿娘說……”陸離解釋了句,說不清為什麽,這原本很正常很理直氣壯的原因,現在說出來,怎麽讓他一陣接一陣莫名的心虛別扭呢?
“青川說你覺得那間鋪子不適合開醫館?”陸離岔開了話題,那股子莫名心虛的感覺讓他很不好受。
“嗯,太熱鬧,鋪子臨街,如果病人多了,肯定就把門口的街道堵上了,我托佚先生另外找地方了。”李兮也不願意再說陸大和婚事,可他先岔開話題,她心裡卻堵得很,他在回避這件事……
“佚先生眼睛不方便,讓青川跟他一起去看鋪子。”陸離有些懊惱,她說的對,他確實疏忽了,以她的名氣,醫館一開出來,肯定車水馬龍,人山人海,那條街肯定會被車和人堵的滿滿的,這醫館確實應該找個寬闊疏朗的地方,而不是繁華的街市。
“不用,你這麽忙,趕緊回去吧,開醫館不是什麽大事,好就好,不好再換個地方就是了。”李兮突然覺得很累,從裡到外的累,她想歇一會兒,“我累了。”
“好,你好好歇著。”陸離站起來,替李兮掖了掖蓋在腿上的薄被,站起來,剛轉身又轉回來,“醫鬧是什麽?”
“只要病沒治好,就不分青紅皂白,認定就是大夫居心歹毒要害死人。”李兮仰頭看著陸離,陸離神情一僵,“小兮,我……讓他來給你陪禮道歉。”
“那倒不用,”李兮由累而疲倦,“你跟大嫂解釋清楚,不是不救,是無能為力,就是手術,喬四當時的情形,能活下來的希望也不大。”
“我知道我知道。”陸離的心象被誰猛捏了一把,悶的難受又堵的難受,“我都知道,你放心……我回去跟大嫂說。”
透過窗縫,李兮看著走的鬥蓬都要飛起來的陸離,看著他出了垂花門,慢慢垂下了頭。
佚先生那些話,兜頭倒了她不知道多少桶冰水,所有的旖旎和溫情都被這冰水過了一遍,頓時顯的醜陋起來。
她愛的陸離不是這樣。
李兮慢慢翻了個身,閉上眼睛,她愛他時,沒想過能嫁給他,愛過而已,知道她能嫁給他,知道他要娶她時,她太喜悅了,喜悅到心裡除了喜悅還是喜悅。
他娶她,是愛多一點,還是衡量多一點?
真要想的那麽明白嗎?真要活的那麽明白嗎?
那個國師,果然是個不祥的禍害!
陸離拎著陸大進了紫萱堂,楊老太妃嚇了一跳,“這是怎麽了?老大又做什麽糊塗事兒了?”
“大嫂的病怎麽樣了?要是還能動,讓人把她抬過來,我有話說。”陸離氣色很不好。
“喬家四哥兒的事?”楊老太妃的機敏並沒有隨著年齡而減弱,陸離點了點頭,楊老太妃頓時沉下了臉,“先說說,該叫她的時候再叫。”
“是。”陸離先三言兩語說了陸大衝到玉華院質問,又要火燒玉華院的事,接著道:“喬四病重,是我親自陪小兮去的喬府,喬四的病,小兮當著我的面,和喬家諸人說的清清楚楚,喬家難道沒和大嫂和你說明白?”
“喬家來的人是怎麽跟喬氏說的?”楊老太妃問陸大,陸大張口結舌答不上來,他既沒見過喬家過來傳話的人,也沒想起來細問喬氏到底怎麽回事,他只聽喬氏說李神醫眼裡沒有喬家,見死不救,別的,他什麽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