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呆膩歪了,正好姑娘缺個帳房先生,我就來了。”佚先生搖著他的折扇,姚聖手瞪著他,突然福至心靈,“你知道姑娘的來歷?你也是從……也是同門?”
佚先生氣的哼了一聲,“一把年紀了,怎麽還蠢成這樣?老子的師承,你又不是沒見過!什麽同門,還有,以後別提跟姑娘同不同門的,就你這身份,夠不上跟姑娘同門,姑娘的來歷我知道,以後你也會知道,一會兒見了姑娘,別那麽多費話!”
佚先生眯上眼睛不理姚聖手了,姚聖手堆坐在車裡,滿腦門漿糊,一肚皮驚氣。
進了玉華院,姚聖手去沐浴洗漱,佚先生叫過薑嬤嬤,“給王爺說一聲,姑娘該去梁王府給楊老太妃請安了。”
“姑娘還沒好呢。”薑嬤嬤表示反對,“姑娘現在支撐個一個來時辰還好,再多,人就……”
“就這樣最好!”佚先生打斷薑嬤嬤的話,“從進府到見到楊老太妃,再陪著說一會兒話,既不至於失禮,又能讓大家看清楚,姑娘確實體弱不支。”
薑嬤嬤皺起了眉頭。
“陸家就兩兄弟,喬夫人這個大嫂兒子也生了,女兒也生了,又給老王爺守過孝,休不掉了,既然休不掉,這關系能緩和就緩和,讓她親眼看看姑娘如何病弱,這可比說什麽都管用。”佚先生耐心解釋。
薑嬤嬤驚訝的看著佚先生,“先生說的我倒想到了,就是沒想到先生還有這麽心細的時候。”
佚先生嘩的抖開折扇,哼了一聲,往上翻了個白眼。
離春節沒幾天了,正忙著指揮辦年的薑嬤嬤把備辦過年的事扔給了白芷幾個,自己帶著珍珠四處采買李兮到梁王府給楊老太妃請安進要帶的禮物。
太原城哪有什麽能她和珍珠看得進眼的東西,加上臨近春節,好東西早讓人家買走了,愁眉苦臉之下,倒是姚聖手想了個好主意,不如讓姑娘開個養生的方子,他動手做幾匣子藥丸帶過去,比什麽都好,卻被薑嬤嬤一口呸了回去,大過年送藥,虧他想得出!
倒是珍珠折中了下,做些養生的糕點,既有姚先生藥丸的好處,又不會不吉利,薑嬤嬤大喜,拿了方子,又是熬又是煮,再做成糕點、糖丸,緊趕慢趕,等一切準備好,李兮能出發到梁王府請安時,離大年三十只有兩天了,陸離和陸儀兩天前就出城祭祀天地祖宗去了。
李兮帶著薑嬤嬤和珍珠,在梁王府二門裡下了車,幾個腰背挺直,穿戴講究的婆子早就候著了,忙指揮幾個粗使婆子抬了暖轎上來,李兮坐進轎子,透過簾縫往外看。
梁王府佔地極廣,二門進去,有一小片林地,太原府的冬天,外面幾乎見不到綠意,這片林子葉子落的一片不剩,樹枝蒼勁,盎然古意中透著絲絲蕭殺之氣。
轎子從林中穿過,一出來就聽到潺潺的水聲,一條小溪蜿蜒而來,轎子沿著小溪走了小半刻鍾,過了一座橋,又穿過一片怒放的梅林,就看到了一間院落,粉牆上挑著紅簷翠瓦,看起來熱鬧而喜慶。
這就是楊老太妃成住的紫萱堂了。
暖轎在院子門口停下,薑嬤嬤和珍珠一左一右扶著李兮下了轎,院門口垂手站了兩位婆子,往裡直到垂花門,由抄手遊廊連著,廊下隻放著些綠翠的萬年青等綠置,既沒有侍立的丫頭婆子,也沒有鳥雀,看起來十分清爽利落。
進了垂花門,侍立在上房門口的兩個小丫頭揚聲稟報,“老祖宗,李姑娘到了。”
李兮走的慢,還沒到上房門口,簾子已經掀起來,一位微顯富態的老太太扶著個丫頭的肩頭出來,一眼看到李兮,眼裡象是有淚花,“快過來我瞧瞧!天可憐見的,可算找到你了!”
“給老祖宗請安。”沒等李兮膝蓋曲下去,就被楊老太妃一把拉住摟在懷裡,“乖孩子!這些年苦了你了,快進來,外頭冷。”
李兮被楊老太妃拉著手進了屋,一直拉到炕上,按著她坐下,才松開手,稍稍往後傾了些,仔細打量著李兮。
“若是仔細看,是有……你象你父親多些,老天有眼!”
李兮心裡一跳,這話說的,她和她父親象的多些,她這個表妹明明是子虛烏有,她到哪兒見她父親……她知道了!她說的她父親,她確實應該見過一回兩回。
旁邊一個丫頭抱著隻錦墊,看著並排坐在炕上的兩人,猶猶豫豫不知道這墊子這會兒該不該放地上。
據說是表小姐,頭一回見老祖宗,大禮肯定要行的。
薑嬤嬤瞄著墊子,眼珠微轉,上前拿過墊子跪下笑道:“姑娘受了重傷還沒有,老奴替姑娘先給老祖宗請個安,等姑娘好了,姑娘還要親自給老祖宗行大禮。”
“快扶起來!”楊老太妃急忙笑道,“都不是外人,別講那些虛禮!大姑娘傷的極重,我聽王爺說了,剛一聽說,差點沒把我心疼死,當時就想過去看看到底怎麽樣了,被王爺攔住了,姑娘要靜養,可經不起聒噪,我隻好忍下來了。現在怎麽樣了?讓我看看,手有點涼,快取隻手爐來。”
楊老太妃的熱情遠遠超過李兮的預想,這份熱情也讓她有些忐忑,她幾乎可以肯定,她知道她的所謂的身份,這個知道,是好,還是不好呢?
丫頭們流水般上了茶,湯,各色點心,楊老太妃屏退了滿屋的丫頭婆子,隻留了一兩個心腹婆子,正要說話,門外小丫頭稟報,大夫人遣人來給李姑娘請安。
楊老太妃目光微閃,吩咐叫進。
喬夫人身邊的大丫頭牡丹進來,磕頭請了安,站起來垂手道:“回老祖宗,夫人遣婢子來,一是給李姑娘請安,二是想請李姑娘過去給夫人診一診脈,年裡年外府裡事兒多,夫人一直病著不好,心急如焚,都說李姑娘手到病除,夫人讓婢子代她求李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