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頭,水深哪!
“從昨天晚上,上頭又吩咐小的們去找那些把女兒賣給李神醫的人家,說親眼看到的,他們的閨女被熬成湯了,讓他們來閨女,青天大老爺啊,不怪小的啊,是上頭吩咐的!饒命啊!青天大老爺!都是上頭讓這麽乾的,小的什麽也不知道啊,小的一個奴兒,只能奉命啊青天大老爺!青天大老爺啊,那個那個,他是頭兒,他是頭兒啊青天大老爺!壞事都是他乾的!”
遠遠的,蘇老爺氣的面皮紫漲,這不是他蘇家下人,這是栽贓!
隔了不遠,青林先生歎了口氣,他勸過蘇老爺,就算不得不和那位過招,也一定要用堂堂正正的陽謀,千萬不能先使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招數,那位要是那麽好惹的,他早拍屁股走人了,現在,那位不發話,他連走都不敢走!
青林先生遠遠看著困在台子下,還一臉憤然的孫東山,又歎了口氣,轉身走了幾步,頓住,又轉身站了回去,看看吧,反正都到這份上了。
“青天大老爺啊,您別聽他胡說,小的也是領了上頭的吩咐!”
被金福指認為頭兒的漢子人長的很端正高大,隻一雙三角眼有些破相。
“青天大老爺啊,這都是我們四小姐吩咐的,我們四小姐……”
柳府尹驚恐萬狀,手按著桌子,呼的竄了起來,回頭往玉華院門口看,這個瞎子是個瘋子!得請李神醫……李神醫呢?
玉華院大門緊閉,剛才一直端端正正坐在大門外的李神醫和那群丫頭婆子一個也不見了。
柳府尹跌坐回椅子上,三角眼正口噴白沫,交待的事無巨細。
“……青天大老爺明鑒啊,我們四小姐是梁王妃這您得知道啊!我們四小姐說了,姓李的是狐狸精,是妖怪,不活燉了她她早晚得禍害梁王爺我們姑爺啊!青天大老爺,我們四小姐跟梁王爺青梅竹馬,那是情投意合,早就心心相印了啊青天大老爺,我們四小姐說,往後王爺姑爺身邊,連隻母鳥兒都不能留啊青天大老爺,我們四小姐這一片心,都是為了梁王爺好啊青天大老爺!”
“好了!”柳府尹實在聽不下去了,一聲厲呵打斷,下意識的看向佚先生,佚先生板著臉,沒看他,也沒說話,柳府尹心裡微定,點著其它幾個漢子呵問道:“你叫什麽,家住哪裡?金福指認是蘇府下人,是真是假?”
“回府尹老爺,小的叫平順,確實在蘇府外院當差,早上聽說這邊鬧事,奉了老爺的吩咐,過來看看怎麽回事,站的近了些,是被挾裹進來的,這兩個人,小的不認識。”
“順貓兒,你敢說你不認識我?咱兩家斜對門住了幾十年,你巴結上四小姐就翻臉不認人了?”金福一聲尖叫。
平順氣的臉都青了,趕緊解釋,“府尹老爺,他從前是蘇府下人,偷府裡的茶具被捉,早就被趕出府了。”
佚先生笑起來,柳府尹頭突突的跑,這個平順,看來是真正的蘇府下人了,蘇家怎麽能伸這個手?何苦呢?
“這是栽髒!蘇氏乃蘇老丞相之後,品行高潔,德高望重!豈能容爾等小人汙蔑?”台子下,孫東山高高昂著頭,短短的胡子翹著,憤怒極了,“無恥小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栽髒!”
佚先生斜著他,突然衝他眨了下眼。
離孫東山不遠處,響起聲公鴨嗓子,“是你啊!可找到你了!你個老龜孫!前兒個嫖完我家姐兒不給錢,你他娘提上褲子就跑!十個大錢你他娘都賴帳!老龜孫!還我家姐兒十個大錢!”
公鴨嗓子一邊叫一邊擠,一頭扎到孫東山面前,一把揪住他,“府尹大老爺,你給作個主,這老不要臉的天天夜裡鑽私窠子,前兒個我家姐兒大意了,沒拿到錢就先讓他幹了,他娘的他褲子沒提上就跑了!我家姐兒不容易,大老爺,你得讓他把我家姐兒十個大錢還了啊!”
柳府尹兩眼發直,黃主薄一雙眼睛瞪的眼珠都快掉下來了。
孫東山氣的腦袋一陣接一陣發懞,“混帳東西,你認錯人了!”
“呸!”公鴨嗓子啐了孫東山一臉,“你夜夜鑽私窠子,我能不認得你?化成灰我都認得你!你不就是東山書院的山長嘛,脫了褲子一邊捅你還一邊拽酸文,說什麽曲徑通幽、****為君開,回回撥了**你就翻臉,說你那是聖人的雞、巴,要錢就是有辱斯文,我呸!還錢!今兒不還錢,你就別想走!”
柳府尹眼前一黑,黃主薄不停的咽口口水,直盯著孫東山,兩眼放光,太刺激了!
孫東山喉嚨發甜,眼一黑暈過去了。
百裡外的驛站裡,陸離看著手裡厚厚的稟報,臉上說不出什麽表情,他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市井坊間,都在議論孫先生的事,城東春水巷裡的幫閑到處散布,小的悄悄捉了一個問了,說是有銀子拿。”雙流吞吞吐吐。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還用問?”陸離將手裡的紙拍在桌子上,孫東山是又臭又硬象塊石頭,偏偏又最容易被人盅惑,可他的私德無可挑剔。
現在好了,有口難辯。
“你走一趟,先去找青林先生,讓他想辦法勸一勸孫先生,先回林縣老家躲一躲吧,再留在太原府,命就沒了。再去跟孫先生說一聲,就說我的話,讓他先回林縣老家好好養病,過一陣子我去看望他。”
“是!”雙流垂手答應。
蘇家……陸離看著漆黑一片的窗外,從知道賜婚旨意的事,他往蘇家遞過不知道多少次話,回到太原府,他親自找過蘇氏和蘇老爺,只要放棄那張賜婚旨意,他可以答應他們很多事,不就是為了蘇氏的前程麽,用不著聯姻,可蘇家鐵了心要結這門親。
既然鐵了心,那就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