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裡只有華六小姐和柳七小姐,華六小姐推了推柳七小姐勸道。
“能怎麽著?你說能怎麽著?你們府上現在就有一位,你們府裡上上下下誰敢不尊她一句老祖宗?蘇四就說她是你太婆,一句一個你太婆,你怎麽不駁回去?你敢駁回去?你說能怎麽著?”
柳七小姐一通搶白說的華六小姐一張臉紫漲,“我好心勸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是我不好。”柳七小姐認錯認的乾脆極了,“對不起,我下次不說了。”
“算了。”華六小姐軟哼了一聲,“我知道你有口無心,換了別人我肯定不饒。我跟你說,你現在真犯不著理會那姓李的賤人,你得先想辦法讓你太婆點頭,等你和陸二爺定了親,嫁過去,這些賤人,你想怎麽收拾就怎麽收拾,容易得很。我勸你一句,到時候下手要狠,別心軟,千萬不能留後患,象我們府上這樣。”
“我太婆說什麽都不肯,說陸二爺心機太深,老謀深算,說我太笨,嫁過去只有死路一條,說什麽也不肯!”柳七小姐完全是哭腔了。
“唉!”華六小姐歎了口氣,“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麽說服你太婆吧,先別管剛才那個姓李的賤人了。”
“不行!”一提李兮,柳七小姐悲傷中升起無限的憤怒,咬牙切齒,仿佛她太婆不肯點頭,全是李兮的過錯。“我一定要讓她嘗嘗我的厲害!我一定要讓她知道癡心妄想是有代價的!”
“人都走了,你還想怎麽樣?”
“你再下貼子請她來!就明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她!”
華六小姐翻了個白眼,呼了口氣,“你打算怎麽教訓她?打她一頓?”
“我是那種不長腦子的?打一頓有什麽用?我要揭穿她的虛偽面目,我要讓讓大家看清楚她的真面目,我要讓大家知道她是個到處勾搭男人的賤人!我有妙計!”柳七小姐抬著下巴,握著拳頭,昂昂然一臉的智珠在握。
“我們府上下貼子……”華六小姐慢慢轉著眼珠盤算,她下貼子請那位李姑娘過府,出了什麽事,她肯定沒法推脫乾淨,讓那個死太婆抓到把柄就麻煩了,再說,柳七做事沒輕沒重,萬一出手重了……說不定會得罪梁王府……
“我請她,她不一定肯來,我看這樣,咱們不如去閔家,剛才閔八小姐不是要請咱們過府賞菊花?讓她們把李兮一起請上,閔家咱們熟的很,想怎麽樣就怎麽樣!”華六小姐將禍水往閔家引。
柳七小姐連連點頭。
送走幾位老夫人,閔老夫人臉上帶著絲絲疲倦,歪在榻上,鄒嬤嬤使了個眼色,屏退眾人,側身坐到閔老夫人身邊,拿起美人錘,一邊給她錘腿,一邊帶笑稟報:“柳七姐兒非要八姐兒和九姐兒出面請大家過府賞花,定了日子,又逼著八姐兒當面寫了給李姑娘的請柬。”
閔老夫人先‘嗯’了一聲,又歎了口氣,“柳丞相夫婦那麽精明的人,竟然把七姐兒教養成這樣,今天隨老夫人就差和我明說了,我沒接話茬,承哥兒是個莽撞的直腸子,七姐兒更莽撞,更沒心眼,這要是湊成一家子,兩口子比著冒傻氣,閔家得敗壞成什麽樣?”
“大哥兒人品好,就是性子憨直點,老祖宗說的對極了,大哥兒確實得找個精明能乾、鎮得住家的媳婦兒,柳家七姐兒好是好,就怕鎮不住家。”鄒嬤嬤順著閔老夫人的話笑道:“剛才我送了葡萄出來,正迎上大哥兒打發人給李姑娘送了好些東西,說是表一表心意。”
“噢?都送了什麽東西?”閔老夫人睜開了眼。
“三樣點心,一碟子紅豆酥、一碟子糖荔枝,還有一碟子金絲黨梅。都是大哥兒愛吃的。”鄒嬤嬤小心的看著閔老夫人的臉色。
閔老夫人失笑,“不倫不類!這肯定是他自己的主意,還有呢?”
“還有就是些玩意兒了,九連環,華容道,一套皮影戲,還有一幅骰子,估摸著也是大哥兒愛玩的東西。還有一大盆茶花,十八學士。”鄒嬤嬤也一臉的笑。
“承哥兒是個實心的好孩子。”閔老夫人臉上似笑非笑,說不清楚什麽表情、什麽意味。
鄒嬤嬤笑道:“不知道大哥兒這是什麽意思,頭一回見他給人挑禮物,從前他給人送東西,不是頭面就是銀錁子。”
“這沒什麽,不用多管。”閔老夫人又閉上了眼睛,“娘娘的病是大事,你親自走一趟,先去見陸二,這事,先得陸二答應了。”
鄒嬤嬤答應一聲,站起來,掂著腳尖出去,叫了小丫頭進來侍候。
李兮逃回梁王府,剛喘過口氣,叫了沈嬤嬤進來,正要問這清琳院有什麽講究,小丫頭揚聲通傳,鄒嬤嬤又來了。
鄒嬤嬤帶了好幾大匣子的禮物,還有一張華貴鄭重的大紅泥金帖子。
“……這件事兒,我們老祖宗本來打算親自和姑娘說的,姑娘走的急,老祖宗隻好打發我過來一趟,老祖宗說了,‘你這是替我去請李姑娘’。”
李兮趕緊曲膝福了一福,“不敢當。”
“姑娘當得起!”鄒嬤嬤笑容真誠爽朗,“姑娘大概也聽說了,咱們京城的山水閔家藥鋪,是我們老祖宗名下產業,生意好歹不敢說,可施醫施藥做善事上,還是很有些口碑的,山水閔家藥鋪有個規矩,每個月逢初一十五,由藥鋪出錢請天下名醫坐診,給那些病的重又沒錢的窮人看病,這個月的十五,老祖宗想請姑娘坐診一天,醫者父母心,姑娘可一定要去。”
天下名醫!她是天下名醫?李兮覺得自己有點暈。這位老祖宗想幹什麽?這事可不能糊裡糊塗亂答應。
“這是老祖宗抬愛,可是我剛剛出師,醫術有限,經驗不足,不是不願,實在是有心無力。”